歐姬芙花卉圖
㈠ 「擁有花朵的人不需要神祇」是什麼意思
「擁有花朵的人不需要神祇」,這本書和佩索阿的詩句,歐姬芙的巨大花朵繪畫一樣,讓我們想要在看花時節,穿起最美麗的裙子,把自己變成一朵花。或者,化身成約翰·克來爾那隻瓢蟲,棲身於黃花九輪草的花心,在風雨中靜靜感受時光的宏大與細微。
「因為植物不會動,我們就以為它們比動物善良,這真是天大的誤會。」這些美麗的精靈為了生存,無論對昆蟲還是同類物種,也是絞盡腦汁無所不用其極的。製造假象,發射彈葯,設置機關,生產毒素,合縱連橫……既存在利己的貝氏擬態,也存在雙贏的繆勒擬態。
深知合作與競爭並存是自然界最基本的組成原則,它們以超乎想像的智慧維持著合作與敵對的平衡。難怪比利時作家梅特林克在《花的智慧》中驚嘆,「這些技能從機械學、彈道學、航空學、昆蟲觀察諸方面來看,遠遠領先於人類的發明和認識」。
而植物試圖突破命運禁錮的固執理念所激起的智慧和能量,使「花卉為人類樹立了堅毅、果敢、恆心和靈氣的不可思議的榜樣。」
大自然的創造是思慮深遠的。走在花叢里,你知道它們是植物情竇初開的樣子,是熱戀中的樣子,更是為了種族延續而奮力一搏的樣子。總之,它就是愛的樣子。
花謝之後,留在枝頭的果實種子,既是對生命自身的交代,也是對它生存其中的世界的回饋。世界終將因愛而延續。植物最終仍是善意與智慧的象徵。
㈡ 楊瑞芬的藝術風格賞析
象徵性現實的擬態花形——讀解楊瑞芬的藝術風格
中國工筆花鳥畫從唐朝至宋元,在造型上一直崇尚嚴謹寫實。從明清陳老蓮開始注重意象的概括和變形,惲南田則開創了沒骨法的工筆花鳥,在技法上靠近了寫意畫。到了近現代,畫家求變的思想日益增強。於非闇的雙勾重彩花鳥畫在宋朝院體的基礎上吸收了裝飾風格,一改柔弱,提升了工筆畫的氣勢。陳之佛為色調統一、營造意境,開始渲染底色,鄭乃珖為畫面需求截取花卉的局部與青銅器進行組合,工筆花鳥畫開始向形式的表現力伸展。近三十年,在觀念革新形式創造上,楊瑞芬的『寫意』工筆花鳥畫尤顯突出。著名畫家賈浩義先生稱楊瑞芬的風格為「工筆大寫意」,我認為這個『寫意』,主要表現為三個方面:
一是造型上的『寫意』。
楊瑞芬在工筆花鳥畫中開創了擬人擬態的變形法。她將花向人、動物等想像的物體進行了變幻,賦予花擬人擬物的形態或姿態,在觀念上突破了傳統題材對『花』的界定,提升了心象的境界。在她之前,工筆花鳥畫雖有意象變形,卻都沒有掙脫原有物象的結構束縛,形式手法仍滯留在畫面上的設計,這方面,楊瑞芬的變形是具有開創性的。她從研究花形構造中挖掘美,塑造美。誇張的、裝飾的、圖案的、解構的、重象的皆為創造嶄新的形象服務。最終以肯定、典雅的輪廓,為世人展現充滿想像力的夢幻花形。以往,工筆畫是以實造象,寫意畫是以虛活象。楊瑞芬能以實寫意,在千百年來的中國畫演變史中立足,並自成一體,極為難得。
二是技法上的『寫意』。
傳統工筆畫是在熟宣上進行繪畫的,楊瑞芬卻常用生宣,她從實踐中摸索出屬於自己的技法,手法不拘一格,其中最具獨創特色的,是她將潑墨法引入了工筆花鳥畫,並在背景使用了水墨,及揉紙的技法,將寫意與工筆作為形式手段巧妙結合。這種別開生面的妙境,是含有寫意意味的整體把握,同時也是細膩刻畫對肌理層次的進一步追求。然而,在楊瑞芬之前,工筆花鳥畫壇中還從未出現過如此魄力。潑墨在工筆中的對比非常強烈,它打破了安穩的格局,爆發極致的張力,不免讓人以為畫家是在險中求奇。豈料,有一種美,正是要在打破原有平衡後,重新建立起更加微妙的平衡。恰恰是從楊瑞芬的這類作品中,我們更能看出其在傳統與現代的多樣技法間收放自如的才華造藝。
三是色彩上的『寫意』。
隨著世界文化的融合發展,色彩作為視覺語言的要素,為畫家提供了更廣闊的表現空間。齊白石的紅黑對比,林風眠的彩墨,黃永玉的彩荷,中國畫已經顯現出重視發揮色彩功能的面貌。楊瑞芬用色意識的獨到之處在於以意設色、活色活象。不拘泥於固有色、環境色、印象色、主觀色、想像色,活用色彩,移色造意、闊色造勢,形成了寫意的情趣。在其畫中,經常出現意想不到的,與客觀似是而非的顏色搭配。整體觀之,各色間卻呈現出一種相互呼應的和諧美,達成了意「真」的效果。有時,她誇張了固有色或環境色,反而形成了一種印象中的物象本色。這種不固守單一模式的靈活用色,依賴的是藝術家的直覺天分,造成其作品的千姿百變。
楊瑞芬的畫,給人的總體印象是氣勢上的寫意精神,造型中透著大氣,技法中透著率性,色彩中透著靈慧。正如佛語:「一花一世界」,楊瑞芬的花鳥是一個康壯的世界。
曾經有個美國朋友感慨美國有個喬治亞·歐姬芙,中國有個楊瑞芬。她們都是個性強烈的傑出女性畫家。歐姬芙的微觀花卉,是將花的微小局部放大成特寫,從中發現和組織了植物輪廓的曲線美。楊瑞芬的擬態花卉,是將花的外形想像加工成變體,積極於創造出的形態美,而特寫只作為其中一種手法。兩者的藝術角度不同,都是獨一無二、不可替代的。兩者不謀而合之處則是都達到了半寫實半抽象的境界。在歐姬芙的畫中,我看到了「寫實性主觀」,即客觀景物中的主觀視角。在楊瑞芬的畫中,我看到了「象徵性現實」,即以象徵營造的現實情景,這種「現實」不是「真」的客觀物象,它符合了中華藝術精髓之「神似」,是心靈景象的真實再現。
楊瑞芬的工筆花鳥畫紮根於本土,樹風於時代,她的革新成果已成為歷史發展必不可少的一環,由她啟發拓展的新形式,也必將為之後的工筆花鳥畫帶來不可忽視的影響。
(作者:立儒 發表:《榮寶齋》2012年第3期(總88期)) 雅昌藝術網專稿
畫展專訪楊瑞芬:心花怒放的世界
采訪人:黃楚崴
地點:北京 798藝術區 橋藝術空間
從您的「象徵性現實」中,明顯含有一種以心靈景象再現的真實感,您可以談一下您的這種寫實手法是如何產生的嗎?
寫實,不是外形逼真就可以了,對藝術來講,遠遠不夠。傳神,才是「寫到了實處、繪出了真貌」。花卉植物都有各自的靈性,抓住了就能畫出好作品。我畫中的「真」就是靠我自己的親身體會和細心觀察。古人對梅蘭竹菊的贊頌首先來自於對它們個性和處境的體會。「天人合一」的思想也需讓心向外界敞開,才能融入宇宙自然,提升內在境界。為了畫出花與我融為一體的好作品,我切身處地思考花草的細微變化,感悟的同時讓我的心靈也得到了升華,達到心中有花、花中有我的境界。我的性格讓我總想以最美的方式來表現生命的珍貴和頑強的一面,我非常注重捕捉花朵最美的瞬間,這一瞬的象徵力最強。當然,要實現這些,我付出的也很多,必須不辭辛苦、抓准時間地堅持寫生。而寫生的關鍵是要先觀察,有了想法和感受時再去畫。每年要在花期最好的時候去畫,且年年體會有所不同,需用多年時間不斷深入對花的體會。四十餘年的藝術生活中,我一直追隨著花的美好年華,從未間斷寫生取材。
您的很多作品都特別注重對生命力的表現,常給人一種朝氣蓬勃、積極向上的感覺,是否可以理解為「生命力」是您的一個整體的創作主題呢?
是的,我的性格比較熱情,激動。我喜歡的,我愛的,我就很想把它們表現出來,尤其是那些奮力綻放的微小生命,那種健康茁壯的美,最令我感動。我希望通過表現花卉的勃勃生機,讓觀眾也和我一樣得到鼓舞。透過那些純凈的生命,讓人們感受真善之美,和一種彼此關愛的溫情。還有一點,讓我的「生命」主題會一直持續,就是我的確把花草當做了一個個活的生命對象來看待。我寫生的花卉中,有很多是年年見、來年又見的「老朋友」,其中還有特別「長壽」的。如大覺寺的「玉蘭王」——兩棵300多年的玉蘭樹,好似一對老夫妻,經歷了漫長歲月的雕琢,枝幹、花朵的美都是新栽玉蘭不能相比的,我幾乎年年去看去畫。後來有一年發現其中一棵的位置被替植了新樹,我很是惋惜,那麼美的生命終有消逝,而我再也畫不到它來年的新貌了。但慶幸的是,它的美未隨死亡枯竭,而是永遠留在了我的心中和我的畫稿中。能夠用我的藝術銘刻永恆的生命,我覺得很有意義。
最後,您能具體講幾幅您此次展出作品的創作構思嗎?
好的,這次展覽的《蘭夢》是我1987年創作的蘭花作品,採用我的特色「揉紙法」和胭脂色做背景。在2米多高的畫面中,我畫了三朵從雲南寫生回來的熱帶蘭花。當時為了突出我對這種新奇花卉的強烈感受,我將每朵花都畫得很大,有選擇地提煉造型,體現兜蘭的一種莊重、典雅的氣質。我的這種為突出花卉個性而進行誇張,將畫面視線集中在花頭的「大工筆花鳥畫」,從這個時期就已經成形了。
《月季》是我90年代創作的一幅「潑墨工筆花鳥畫」。為了破除工筆畫容易太工太板的問題,我將潑墨手法融入到畫面中,讓粗礦與細膩的肌理相互照應,產生一種寫實與寫意交融的新趣味。「潑墨工筆花鳥畫」是我獨創的一種畫法,看似輕松,實際則需有豐富的技法、構圖經驗來駕馭。在流動的水墨元素介入後,畫面對重彩部分的處理也要求更高了,我在色彩、造型、疏密、虛實等方面都做了更全面的細節把握,並在整幅畫的大勢上,用一朵朵巨大的、熱烈的紅花匯聚了極強的力量,讓心中的花朵盡情怒放。
《爭春》屬於我 「擬態花卉」的又一代表作,畫的是一種不知名的小花,卻被我以「大花」的形式來展現。由這些小花給我的第一印象產生靈感,我用「擬人化」的變形手法,將花形描繪成好像高空中展翅飛翔的大鳥,或似節慶中歡跳的舞蹈演員;以鮮純的黃、藍兩色構成畫面色彩的主基調,達到漂亮、明朗的效果;再加上茂盛的花葉簇擁成肌理豐富的背景,一股濃郁的春天氣息,和一種躍躍欲試、奮勇爭先的青春活力,就出來了。
1989年您的作品《春天的日子裡》在中國美術館展出,當時您是怎樣在那個年代就創作出如此大膽現代的作品呢?
文革過後的80年代,藝術的創作氛圍有了很大改善,讓我能更加自由地投入到創新的探索中,讓我興奮、喜悅,動力十足。之前我已在技法探索上有了一定的積累,在吸收、借鑒了東、西方的繪畫及很多其他領域的優點後,我很順利地從傳統走向了現代花鳥畫的道路。在題材、技法、形式、用色等方面,我都更加積極大膽地去嘗試。1986年我去雲南西雙版納寫生的2個月,對我後來的創作起到了重大推動作用。我的創作靈感在進入原始森林後,徹底爆發了。我收集了大量新奇的熱帶花卉素材,如鶴蕉、鴨跖草,我畫的《地涌金蓮》恰是當時剛從原始森林中採集出來的新品種。而各種蘭花,則成了我的主要題材之一。《春天的日子裡》就是我之後比較成熟的作品,尤其是在我的「擬人花卉」風格上,很有代表性。我在畫中表現的蘭花不再是靜態的,而是可以像人一般有喜悅的笑顏,像人一般有歡快的舞姿。此外,為了增加畫面的豐富感和厚重感,我還使用了一種工筆國畫的「揉紙」技法,這是我最先採用在工筆花鳥畫中的肌理技法,也是我從80年代至今最頻繁使用的,我的特色技法之一,它至今影響很大。1985年創作的《玉簪》是我的「揉紙法」作品中最早獲獎的一幅,其入選1986年中國美術館八十年代中國畫展」,並獲 「八十年代」優秀作品獎,由中國美術家協會北京分會收藏。到畫《春天的日子裡》時,不僅題材、形式有新的突破,我的「揉紙法」在技巧上也有所提高,我使用了傳統中國畫的胭脂色,卻能把肌理表現得更強,顏色更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