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香蘭花

A. 難忘初夏的幽蘭（散文）

文 / 胡阿榮

每回到寺平老家，我都要去外甥家的院子里走一下。院子不大，靠院牆一排全是盆盆蘭花。外甥喜好野蘭，經常去仙舟山尋一些野蘭花種在院子里，澆水施肥，精心栽培，幾天不見，竟長有嫩芽新葉，黃嫩嫩的，如嬰兒的小手隨風搖擺，可愛至極。幾年過去，蘭草長勢甚好，枝綠葉茂，蔥蔥鬱郁。清明過後，這小傢伙出乎預料地開出幾朵清麗的小花，微微清香，淡雅怡人。晨朗風清，窗檯上的「九頭蘭」，那幾朵含香的蘭花，靜靜綻放著她的優雅，婀娜多姿的碧葉，如絨黃的花朵，輕靈柔軟，芳香宜人。故每日晨起，幽香飄來，此時，遙望窗外一簾風景，綠意蔥蔥，別有一番意境。

我喜歡蘭花，喜歡她泌人心脾的幽香，花朵綻放得冷艷而芬芳。蘭花很美，美的大氣、優雅。它更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獨自靜靜地綻放，不與百花爭艷，清高不自傲，孤芳不自賞。絕不是一面之緣，愛蘭者不止我一個，只想把它留在心裡，遠遠地欣賞蘭花、蘭人、蘭心。從古至今花草何其多，唯有幽蘭是「君王佩」、「王者香」之美譽。蘭以香盛名，又以清著稱，氣清、色清、神清、韻清。清便是潔凈。世間萬物，凡俗者居多，蘭生於山野之中，不為環境改變，不受外界擾其心，這樣的氣節與清婉潔凈的品質，不正是悠悠天地間一曲天籟之音嗎？

我喜歡蘭花，還因為我娘的名字叫蘭香。她的名字如她的人生，就如一枝山澗野蘭花，一株素心蘭薰，無論生於哪裡，她都不會失去自己的品格。在山澗或空谷，哪怕是生長在貧瘠的環境里，經受著風霜雨打，酷暑嚴寒的摧殘，任歲月打磨。她守得住時光的雕飾，沉澱了經年的氣韻，開出清雅美麗的小花，素心一枚，純潔無暇。一樣的通透潔凈，一樣的寧靜優雅。我娘是經歷過大喜大悲之人，看透世間名利，看破紅塵恩怨。她居於鄉野，閑時賞雲戲疏雨，忙時耕田插秧，日子過得怡然自得。心胸如蘭，做一個平常人。平常老做好事、善事，由此村裡的老少大小，都叫她 「娘」！她如蘭香，不因無人賞而不芳，不在鬧市掙得一片天地，美在人心，美在淡泊、寧靜。

我喜歡蘭花，由此而喜歡上了蘭溪，那裡山清水秀，風景怡人，也是蘭花之鄉。幽蘭順著蘭江水，漂流萬里，香傳天下。蘭溪，是我娘生活過的地方，十歲就在蘭溪浮橋頭的「錫箔店」做童工。她出落成玲瓏少女，後來做了蘭溪「馮記布行」的老闆娘。日寇虜華，我娘也遭受蒙難，店面被焚、丈夫病亡，只好拖兒帶女逃難到寺平娘家。解放後，我娘是村農會婦女主任，在那年遇上了我的爹，我爹是從國民黨部隊逃兵回到老家的，我爹憑著對蘭的摯愛，對蘭的深情。於是，我娘又穿上分離的嫁衣；於是，我娘生下了我這個最小的兒子。回想著這些世故，娘的形象就站於眼前，淡淡的懷念流淌於心間，讓人怦然心動。滾滾紅塵，一世恩怨，一世情，都在這一株蘭語的曼妙浩空里。

我喜歡蘭花，也酷愛讀一本書，賞一卷詩詞，因為書里夢里皆有蘭花味。有時讓一個人心靜下來，賞幾朵蘭花，看窗外藍天白雲悠閑自在。擁有一份寧靜，便有一份淺笑與安然。素然於心，淡然於懷。等待一朵蘭花開的時間，看花開花落。在流年似水的歲月里，晨起帶著淡淡的花香和朝霞，溫暖了一天的美好心情。因為「落殘雨寒″才有了人間溫暖。:因為「酸甜苦辣"，才有了豐富人生。夢里幽蘭，在我心中風采依舊，清香飄遠。心中幽蘭，不管你在天邊，還是在眼前，我早已把你種在心裡邊。我在想，有一天老去所依，就劃著倦舟歸來，回到老家舊宅，喝幾盞新茶，看一場婺劇老戲，時間就這樣過去。每當閑暇之時，一個人在疏影素瓣中，靜守清簡的時光，品茶賞蘭花，寫幾行詩詞，執筆一念，靜守著歲月的安暖，讓心情如此美好！

作者：胡阿榮，筆名胡圖 ，浙江金華市湯溪鎮人。高級教師，中國鄉村作家、浙江省散文學會會員、金華小鄒魯文化促進會會員、金華市詩詞楹聯學會會員、金華市地名文化研究會專家組成員、金華市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