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梅花戒指
1. 請大家幫忙看一下,這個戒指上面的花型是桃花還是梅花
是梅花,這個形狀接近水墨畫大寫意的手法
2. 一枚鉑金戒指 內圈刻有一個梅花圖案 還有pt2個字母 請問是什麼品牌
看不出什麼品牌,應該普通的牌子 是大品牌就會直接寫字或者是英文縮寫
3. 呆四連環梅花套戒指
指環,俗稱戒指,苗語叫「曠達」。指環種類很多,其中最具民族特色,又充分體現版銀匠聰明才智的是權「呆四連環梅花套戒指」。它如同現代的小魔方,由四個連環組成,每個連環上有〈形狀,平折成90度,其上飾有數朵梅花。每環交錯套在一起,能分能合。此戒指若分開後,不熟悉之人難以復原,故名「呆四連環戒指」。人們少則戴一付,多則戴四付,戴的部位必須在手指的中節上。
4. 《梅花辭—黑手鐲》是誰寫的
《梅花辭.黑手鐲》 ——傻正
這一年是雍正六年,距離大將軍年羹堯被殺,已經有三個年頭。三年前,年羹堯大將軍在雪地中打完最後的一套年家拳,疊好衣物,從容赴死。在人們快要忘記這件事的時候,山西卻有人建了一座將軍廟,供奉年將軍的雕像。但半月之後,出錢修廟的富商血濺將軍廟。本來這是一件小事,但江湖傳言,取下了富商首級的武器,正是江湖中消失了三年的血滴子。又有傳言說,一批清廷殺手喬裝打扮,正在追殺年羹堯最後一個兒子。
這些流言隨著寒風,自北向南捲走了江南的桃花和柳絮,帶來一絲蕭瑟之氣。江南的天氣,秋天像是被故意省略掉的,短得可以忽略不計。眼看還是挽起袖子的夏天,一個轉身就到了冬天,北風一吹,依然翠綠的葉子卻一片片往地上掉,發出清脆的響聲,讓人看了不無疼惜。
十二指街如此太平,傳說中在頭頂亂飛的血滴子還沒有出現——據說那是一些鐵器做成的黑鳥,它們旋轉飛鳴,取人性命。在十二街,賣菜的、賣肉的、磨刀的、賣燒餅的……所有人都好像永遠活著,死亡離他們還很遠很遠。
在這條江南街巷的盡頭,是一座破廟,供奉著胖嘟嘟的彌勒佛。因為門口立了一個插滿香燭的葫蘆,當地人也叫它葫蘆廟。大概因為天氣的原因,廟門前有點冷清。在角落裡,蹲著一個和彌勒佛一樣胖嘟嘟的矮胖子。他的跟前擺著兩個籮筐,一個裡面裝著從附近孩子手裡收購來的各種舊貨,另一隻籮筐,則裝著令許多小孩流口水的灶糖。這灶糖分兩種,白色的特別甜,但粘牙;紅色的,不是很甜,但矮胖子叔叔會用他手中那把銀白色的小刀,雕刻出各種動物的模樣,有猴子、孔雀、老虎、駱駝之類,所以價格也就高一些。有些孩子嘴饞,甚至不惜從家裡偷雞蛋來換一隻糖猴子,接過糖猴子時還不忘央求矮胖子叔叔不得告訴他們的父母。
這時,一陣寒風刮過來,街道的轉角處飄來了兩個人細碎的說話聲,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女人帶著她的孩子向這邊走來。母親看起來很年輕,倒像是孩子的大姐姐。
「記住了嗎,這分水峨嵋刺最後一招最為重要!」女子的聲音很輕很慢。
「記住了。娘,你說前面比劃了那麼多,就為最後把峨嵋刺向後挑出去,不是浪費了很多力氣?」
「你這孩子,凈調皮!今天先生講了什麼課呀?」
「先生教我們: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
「布蘇,這也是你爹最喜歡的一句話,你可知是什麼意思?」
「先生說得很復雜,大概意思是只要是對的,敵人再多也要往前沖。」
這女子滿意的笑了,但她一抬頭,看到了矮胖子痴痴地看著她,便收斂了笑容。這孩子也看到了矮胖子:「矮胖子叔叔!矮胖子叔叔!娘,我要吃糖猴子,我要吃孫悟空!」
「哎喲,布蘇,來,叔叔給你一個!」說著,矮胖子從籮筐上取下一支竹簽,挑起一隻糖猴子,舉在空中。
孩子試圖掙脫他娘的手,但被那年輕女子死死抓住。孩子還想糾纏,但看他娘臉色一沉,便對矮胖子吐了一下舌頭,默不做聲跟著他娘拐進了葫蘆廟旁邊的那個院子,只留下矮胖子,手中還舉著那隻糖猴子。他有點失落地嘆了一口氣,抬眼望去,天空依然是灰色的,讓人感覺煩悶。突然,葫蘆廟另一側的池塘里,有幾只白色的鳥嘩的一聲飛起。三個紅色的影子,幾個起落,就到了矮胖子的攤檔之前。
「胖子,這附近可有一個叫呂四娘的女人?」一個說。
「她使一對峨嵋刺,還帶著一個孩子。」另一個補充道。
矮胖子悠悠然轉過頭來,望著她們。這三個女子自上到下都穿著紅色的衣服,手腕上一隻黑色的玉鐲非常顯眼。她們眼神如刀,正看著他。
矮胖子漠然地搖了搖頭:「帶著孩子的女人多著呢,不知你要找的是哪一個。」話剛說完,那三個女人已經無影無蹤。
矮胖子剛鬆了一口氣,又低頭捏著他的灶糖。突然,他覺得後頸處一陣冰涼,有什麼尖利的東西頂住了他的脖子。他嚇了一跳,不敢動彈。一個孩子嘿嘿地笑了起來,然後脖子就被布蘇緊緊摟住。
布蘇把頭從矮胖子叔叔的肩膀上伸出來,看著籮筐里的灶糖:「矮胖子叔叔,如果不給我糖吃,我就用峨嵋刺打劫你了,偷走你全部的灶糖。」
「你這小土匪!兵器快收起來,這分水峨嵋刺鋒利無比,會把我的脖子扎個洞的。來來來,給你!」 矮胖子叔叔一隻手抱住他,另一隻手拿著一支糖猴子遞到布蘇的嘴邊。他笑了。他蹲著的時候,肥胖的身子像一個梨子。
布蘇接過糖猴子,咯咯地笑了:「還要一個,全新的,你現在雕一個……一匹馬,我要騎馬!」
「好好——,只要我們的小布蘇喜歡,矮胖子叔叔都給。」那把銀白色的小刀不知什麼時候回到矮胖子手裡,他手法純熟,頃刻間一匹馬的形狀就出來了,活靈活現。
「矮胖子叔叔,你不是喜歡我,你是喜歡我娘,對不?她每次趕大白鵝出來池塘邊洗澡,你總看著她。」
「叔叔當然是喜歡你。」
「但我娘都不喜歡你,他只喜歡我爹。」布蘇歪著腦袋說。
「小孩子別亂說話!」矮胖子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慌張。
「我娘常說我爹統帥千軍萬馬,是大英雄。他現在去打仗了,過兩年他就回來。」
「你娘說你爹出去打仗?會回來?」
孩子天真地點了點頭。矮胖子為這個孩子而感到難過,但他依然微笑著,他不能告訴布蘇,他將永遠也無法看到他爹,那個被皇上賜死的大將軍年羹堯。是啊,認識年羹堯的時候,呂四娘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在她眼裡,大英雄是那樣美好,所以才不惜在英雄死後,帶著他的孩子東躲西藏,即使她至今仍然不知孩子的親娘是誰。
就在矮胖子浮想聯翩之際,一陣清脆的兵刃碰撞之聲從布蘇家的院子中傳來。矮胖子喊了一聲不好,他伸手去拉布蘇,但布蘇卻已經徑自向院子飛奔而去。矮胖子跟著跑了幾步,卻放心不下自己的灶糖,回頭挑起籮筐緊跟上去。他太矮了,肩膀拚命往上頂,籮筐依然還是貼著地面,有時還會被高低不平的路面磕碰一下,晃晃盪盪,東倒西斜。
布蘇推開大門進了院子,只見院子里一片刀光劍影,她的娘親呂四娘正被那三名紅衣女子死死圍住。她雙手握著分水峨嵋刺,以一敵三,步法輕靈,邊打邊退。那三名女子手持鐵鉤,招招陰險毒辣,攻人要害,絲毫不留餘地,逼得呂四娘只能東躲西閃,護住破綻,沒有還手的餘地,情形十分危急。在這個破舊院子西北角,圈養了一群大白鵝,這是娘兒倆的生計。此時,大白鵝看到有人吵鬧,也雄赳赳伸長脖子跟著嘎嘎大叫起來。兵器聲、喘氣聲和鵝的叫聲混雜在一起,這陣勢讓布蘇呆住了。
就在這時,矮胖子沖進了院子,他喘著粗氣,伴隨著一陣猛烈的咳嗽,但還是死死抓住肩膀上的扁擔不放——他不能放,因為他人站住了,但是裝滿灶糖的籮筐由於慣性卻穩不住,向前盪過去。他那肥胖的身軀加上兩只大籮筐,簡直就是一面矮牆,竟然將呂四娘和三名紅衣女子分隔開來。呂四娘稍稍緩和下來,驚魂未定,但見三名紅衣女子卻未停手,六隻鐵鉤齊刷刷直奔矮胖子肩膀、肚子和胯下。
「死胖子,你來湊什麼熱鬧!」其中一名紅衣女子大罵。
矮胖子大驚失色,嗷嗷直叫:「殺人啦,你們想割我腸子,啊,還想讓我斷子絕孫啊——」他邊喊邊跳,一個轉身,左右的籮筐調轉方向,剛好把那六隻鐵鉤又擋在外面。三名紅衣女子從未見過這樣的招法,被他這胡沖亂撞,三人手上的鐵鉤顯得好像是多餘的。
但呂四娘卻心急萬分:「賣灶糖的,你快出去,這里危險!」她騰身而起,婀娜多姿的身段在空中畫了一個半圓,分水峨嵋刺從空中接連畫了三個圓,直奔三名紅衣女子面門,招式中規中矩,正是峨眉派的「三潭印月」。她這一招,目的不是在殺敵,而是想糾纏一下,贏得時間,讓這個無辜的矮胖子可以脫險,無須枉自送了性命。但這個矮胖子似乎根本不能領會,更不配合。他被兩只籮筐一旋轉,整個人又像陀螺一樣轉了一圈,腳下打滑,重心不穩,步法凌亂,整個人又向一邊顛過去。其中一名紅衣女子正想招架呂四娘的峨嵋刺,冷不防被那笨重的籮筐撞個正著,仰面倒地,在地上滾了兩滾方才停下來。
他眼見撞了人,趕忙紮起馬步,並大叫:「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撞到人啦!快閃開,又撞人了——」
果然,他的另一隻籮筐又撞向一名女子,把撞得她一個趔趄,手中的鐵鉤脫手飛出,落入白鵝圈裡,惹得大白鵝又一陣嘎嘎大叫。
最後一名紅衣女子,眼看兩個同伴不明不白就被打得七零八落,斜眼看見布蘇:「姐妹們,殺了那個孩子,那就是年家後人!」三人輕身功夫都十分了得,一個騰躍從三個方向撲向布蘇。呂四娘大叫一聲,手中一對分水峨嵋刺擲了出去,企圖阻止她們。但她們似乎早就料到這一著,鐵鉤向後一撩,峨嵋刺叮當落地。
就在這時,從三個不同的方向飛出三顆核桃,剛好打在三個人的膝蓋上,方位力道都恰到好處,三名女子腿一軟,應聲倒地,顯然被擊中了穴道。她們掙扎著爬了起來,互望一眼,當即會意,一縱身翻過圍牆,消失無蹤。
院子里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一兩只大白鵝,還不知趣嘎嘎叫了幾聲。呂四娘眺望四周,卻沒有發現什麼人的蹤跡,她心中詫異,難道有人可以讓手中的暗器拐彎?真是不可思議。她抱起布蘇,對著圍牆之外朗聲說道:「多謝恩人相救,如不嫌棄,請現身喝杯薄茶。」但四野無聲,並無人回應。她撿起地上的核桃,仔細端詳,這些核桃和市場上的賣的並無兩樣,方才核桃的速度太快,方位古怪之極,忙亂中誰又能看得清呢?
那矮胖子從地上爬了起來,眼見籮筐里的灶糖早已經全部翻倒在地上。他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彎下腰,一塊一塊地揀起來,放進籮筐里,邊揀邊喃喃自語:「幸好還不是很臟,洗一洗還能吃。」
呂四娘卻勃然大怒,她將矮胖子臭罵了一頓,要他以後離這個院子遠一點:「你不知道你剛才又多危險,那些人殺人不眨眼,你剛才差點就死在她們的鐵鉤之下,你知道吧?」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矮胖子一陣傻笑。
「你這個死胖子,不知好歹,還有空說風涼話!」
矮胖子挨了罵,卻也不生氣,他拿出一塊灶糖,在衣襟上擦了擦,遞給布蘇:「這塊不臟,可以吃的。」又回過頭問呂四娘:「你吃不吃?」
呂四娘覺得又好氣,有好笑,她搖搖頭:「我才不吃你這臟兮兮的糖,你走吧,我們得收拾東西,逃出城去。今天暴露行蹤,她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們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但你母子倆又能逃到哪裡去呢?這普天之下,哪裡才是安全的地方?」
這一問讓呂四娘默然良久。是啊,哪裡有安全的地方呢?
「你還是跟我到葫蘆廟里去住兩天,等她們到別處去追查,你還搬回來這里住。」
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這個道理確實不錯。呂四娘沉吟片刻,也只能點頭同意。
葫蘆廟中遍地落葉,冬日的太陽急急忙忙就下山了。柔和的陽光透過木格子的窗戶照在彌勒佛那笑吟吟的臉上,慈祥中帶著一絲驚怖。廟內陰暗,在光柱穿過的地方,可以看到漫天飛舞的塵埃,訴說著說不盡的寂寥之感。彌勒佛神像兩旁,掛著布幕,從屋頂一直垂到地面,剛好將廟內的空間一分為二。神像前是擺放著香爐的杉木案幾,還有一隻跪拜用的蒲團;神像後面,用木板搭著一隻床鋪,矮胖子平日就睡著這里,另一側,擺滿了鍋盆碗筷之類的雜物,凌亂不堪。
呂四娘剛將衣物放下來,透過窗口,就看到五六條人影飛進了原來居住的那個破舊的院落,他們身手敏捷,但是警覺的大白鵝還是嘎嘎叫了起來。發現沒有人,他們很快分成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追蹤而去。當夜,大白鵝叫了四次,但黑夜終究將喧鬧吞沒,一切歸於平靜。
呂四娘不禁對矮胖子感激一笑,並說:「這位大哥,平日里只見你在廟門外賣灶糖,小女子避難多有不便,疏於問候,還未請教大哥尊姓大名?」
「江湖險惡,又有誰可堪信任?這個我當然理解。稱呼嘛,只是符號而已。布蘇叫我矮胖子叔叔,你還叫我矮胖子吧,反正這里的人們也都這么叫我。」
稍作安頓,矮胖子就出去了,不久他便回來。為安全起見,廟里也不敢點燈,但借著微弱的月光,卻可以看清他帶回來一隻燒雞,幾碟小菜,還有一壺酒。
「吃吧,吃飽了就不會想家。」
當夜呂四娘非常小心地巡視了一番,矮胖子卻倒頭就睡,不久便發出輕微的呼嚕聲。幾天過去,彷彿平安無事。只是平日唧唧喳喳的布蘇,這幾天突然不怎麼愛說話。白天他倒是專心練習分水峨嵋刺,但一到晚上,他便顯得有點悶悶不樂,經常對著窗口發呆。
「矮胖子叔叔,我告訴你個秘密,這兩個晚上,窗口總有人在看我睡覺。」
「瞎說!哪會有什麼人?」矮胖子不禁打了一個冷戰。
布蘇失望地笑了一下:「就知道你們大人都不信。」
為了討他開心,矮胖子還特意買回了兩條金魚,放在窗檯下的鐵盆里養著。布蘇高興了一個下午,每隔一會兒就過去看金魚。
第二天一早,布蘇醒來就去看金魚。但他沒有看到金魚,在鐵盆子里,只有兩個金魚頭在水裡泡著。布蘇看著鐵盆子,呆了,很久才哭出聲來。
大概是野貓一類的東西把金魚吃了吧。矮胖子便又買了兩條回來,為了以防萬一,這一次,他將鐵盆移到神案前的香爐旁邊。但第二天,那兩條活潑亂跳的金魚不見了,留在鐵盆子里的,依然只剩下兩個觸目驚心的金魚頭,像是有什麼人一口把金魚吃了,再把魚頭扔回鐵盆里。
這一次,三人面面相覷,一種恐怖的氣氛在這間小廟中彌漫開來。布蘇的肩膀抖動著,低低地哭泣,聲音很低很低,似乎害怕驚動什麼。
呂四娘雙眼無神:「難道是我們冒犯了佛祖么?」
良久,矮胖子才說:「大概是佛祖想提醒我們不能吃魚。」
這個時候還開玩笑,呂四娘白了他一眼,緊張的氣氛終於稍稍緩和了一些。但這一天,空氣顯得十分沉悶,夜幕降臨時,呂四娘不無憂傷地說:「你還是讓我和布蘇走吧,如果敵人的武功如此之高,躲也是躲不掉,何必讓你這個不會武功的局外人搭上一條性命?」
「能到哪兒去?三年了,你搬到哪裡,我這個灶糖匠,就會跟到哪裡,你難道還不明白么?好不容易才和你走得這么近,我如何會輕易和你們分開。」
布蘇走過來,依偎在他娘的的身邊:「娘,我也不怕。」
「好孩子,我可憐的孩子。」呂四娘握著手中的分水峨嵋刺,不覺已淚流滿面,她用袖子將臉上的眼淚一擦,轉過身,將廟里的蠟燭依次點亮,把窗戶也全部打開:「該來的,就乾脆讓他來吧!」
矮胖子挪動肥胖的身軀,艱難地爬上神台,從後面將彌勒佛像敲破。泥像是空的,彌勒佛碩大的肚子剛好可以把布蘇裝進去。
「叔叔沒有叫你,你就別出來,知道么?」
一切安排停當之後,矮胖子走到角落裡的爐灶邊,開始生火燒柴熬灶糖,矮胖子提起那把大鏟子,慢慢地在鍋里攪拌,不久,一股灶糖的香味就在夜色中盪漾開來。
在這個廟里,所有人都是懷著必死的信念對待這個夜晚的。只有在廟外,那個身穿紅衣的殺手,才認為自己必定不會死去——對活下去有多大把握,往往決定一個殺手的優劣。
在窗外,一個女子十分柔弱的聲音低吟淺唱:「三年相思,十年相忘,骨瘦梅花落,最痛處,對影孤燈又一年。春衫短,人情薄,顧影自憐,塵世中花紅柳綠,葬盡柔情是何人?」
夜深人靜,每個字音都十分圓潤清楚,但聲音聽起來卻讓人毛骨悚然。
「娘——」在佛像中的布蘇叫道。
呂四娘趕緊壓低聲音說:「別害怕!別出聲!」
一個紅色的影子站在門口,和之前的紅衣女子不同的是,這個紅衣人臉上罩著一層紅色的紗巾,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被紅色的衣服罩住。她舉起左手,手腕上赫然戴著兩只黑手鐲,晃動手臂時兩只黑手鐲便叮當作響。此人手上的手鐲比之前三個紅衣人多了一隻,身法更加詭異,顯然是紅衣殺手的重要人物。
蒙面紅衣人輕輕躍起,就在她左手抬起的一瞬間,在她身後一個黑色的小鐵鉤嗖的一聲從黑暗中飛向呂四娘。
呂四娘以為是暗器,舉起右手的峨嵋刺便擋,卻不料那個小鐵鉤居然會拐彎,向著呂四娘腰間飛去。呂四娘又用左手的峨嵋刺去擋,小鐵鉤彷彿是一隻蝙蝠,閃著黑色的光,又在空中拐了個彎。這時呂四娘才看清原來鐵鉤的末端連著一條細小的黑色鐵絲,鐵絲牽動,鐵鉤就拐彎。但太遲了,鐵鉤距離她的咽喉已經不到兩寸,如何躲得開?
叮——
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那個小鐵鉤竟然飛了回去。緊接著,一個核桃掉落在地上,噠噠在地上滾動著。
「有意思。」紅衣人的聲音很小,「這么小的廟,居然還能遇到小李飛刀的傳人。」紅衣人轉向了牆角,那個一直在爐灶邊燒火的矮胖子。
矮胖子靜靜地站起來,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把銀色的小刀,正是他平日用來雕刻灶糖的那一把。
那個十分溫柔的聲音繼續說:「飛刀矮胖子,安溪鐵如意,小李飛刀的傳人,果然名不虛傳,不過我聽說鐵如意哥哥很久以前就只用核桃,不用飛刀,今日怎麼破例了呢?」
「如果一早用飛刀,也就不會遲了一步。江湖傳言的血滴子,原來不是飛天鑽地的大傢伙,卻是這樣一條小鐵絲。」矮胖子凄然一笑。
剛才那個小鐵鉤雖然被核桃彈了回去,但那條鐵絲卻已經在呂四娘的脖子上盤了好幾圈,只要紅衣人輕輕一用力,呂四娘便要身首異處。
蒙面紅衣人看了呂四娘一眼:「小蹄子,果然挺艷的,難怪那殺千刀的捨不得你!」
就在蒙面紅衣人說話的瞬間,矮胖子鐵如意手中的飛刀已經飛出,沒有人看得清飛刀是怎麼飛出的,但它卻是已經在黑夜中畫了一道銀色的弧線。紅衣人對這一枚飛刀似乎早有預料,她手一樣,在屋頂垂下的布幕上一借力,身體彷彿沒有重量一樣斜斜飄出。就在飛刀神奇地拐了一個彎的瞬間,她的另一隻手又向外揮出。所以,當那枚飛刀切斷第一條鐵絲時,她另一隻手的鐵絲又重新盤住了呂四娘的脖子。而且這一次盤得更深,血從呂四娘雪白的脖子上往外滲出來。呂四娘痛得咬緊牙關,呼吸急促。
「如果我看到第二枚飛刀,那她這個頭就要落地!」紅衣蒙面人語氣中滿是怒氣。
「別,別……」鐵如意退後了幾步。
「那麼,現在我們直截了當,我也不要你一條手臂,我只要你右手一個食指,我就放了你這個小美人!」紅衣人說話時聲音依然很低,彷彿不是在說人的手指,而只是去菜市場上買一斤豬肉。
「你明知道沒了右手的食指,小李飛刀就不再是飛刀了……」
「娘——」布蘇一聲悅耳的叫喊,打斷了矮胖子的話。布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把頭從神像後面伸出來,注視著廟里的一切。
「別出來,布蘇!」呂四娘叫道。
紅衣人冷冷一笑:「他不是叫你,他是在叫我,你才和他認識多久?三年算的了什麼?他單單在我肚子里,一住就是十個月。你一滴血都不流就要當人家的娘,豈不便宜了你?」
布蘇跳下神台,果然向紅衣人撲了過去:「我一聽聲音我就知道是你,你剛才一唱歌我就知道是你,是你在窗外看我。」他緊緊抱住了紅衣人的腰,喜形於色。
「但你不能傷害我那個娘,」布蘇指著呂四娘,「你要放開她。」
「好啦,這就放開,你呂阿姨太嚴肅,我只是跟她開個玩笑,」紅衣人一看到布蘇,彷彿在瞬間就換了一個人,從一個魔鬼變成一個有求必應的天神,只是天神笑了,她手一揮,鐵絲便從呂四娘的脖子上解開,「有我一個娘還不夠,你這個臭東西,你跟你爹一個德行,要一個還不夠,總要兩個,三個,四個,他的其他女人都是寶貝,就安排我去當殺手……」
「那你為什麼要去當殺手呢?」布蘇天真地問。
「這個啊,就跟貓抓老鼠是一個道理,無論是白貓還是黑貓,都是會抓老鼠的,但如果讓老鼠去假裝成貓去抓老鼠,真正的老鼠仔仔就安全了!沒有娘的暗中保護,你能長這么可愛嗎……啊!你這個死胖子——」
矮胖子手中的飛刀,此時正插入紅衣人的胸膛。血從紅衣人的胸口慢慢滲出來,把紅色的衣衫都染黑了。
矮胖子冷冷一笑:「還是皇上聖明,早就料定紅衣殺手裡面必然有奸細,讓我耐心等待,務必斬草除根。你這條草根埋得可真夠深的!」
這一個變故來得太突然了,所有人都呆住了。原來矮胖子鐵如意才是雍正皇帝身邊的殺手,這三年來他一直監視著呂四娘,圍而不殺,目的不在保護他們娘兒倆,而是想找出殺手集團內部的奸細,布蘇的親娘。
呂四娘眼睛中快噴出火來。蒙面紅衣人癱倒在地,她拉著布蘇的手:「孩子,這個世界上,別去相信任何人,你想活著,就只能相信你手中的兵器。」
矮胖子從懷中摸出黑手鐲,一隻只依次戴在手腕上,一共是三隻,上面鑲嵌著白色的梅花。這是才是神秘的梅花黑手鐲的主人,所有紅衣殺手的首腦。他像是在欣賞多年的老朋友一樣欣賞著那三隻黑手鐲,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三年了,我等了三年了,取得你們的信任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蒼天有眼,今天終於一網打盡了,你們這些叛臣逆子,苟活至今,早就該送你們上路了。」
燭光下,矮胖子鐵如意的手中,不知何時又多了兩把明晃晃的飛刀。
但其實飛刀的鋒利,只能在它離手的瞬間發揮到極致,而一把沒有機會出手的飛刀,永遠卻只是鐵片。在十二指街這個偏僻的葫蘆廟里,這一夜,轉瞬之間發生過許多事情。其中大部分細節註定為人們所遺忘,但江湖中人無法遺忘的是矮胖子鐵如意的死:他的雙手被兩條黑色的鐵絲牢牢套住,而腹部卻插著一支短小的分水峨嵋刺。
夜風吹過,茉莉花的香味若有若無。一個年輕的母親的聲音說:
「分水峨嵋刺的最後一式極為重要……」
一個孩子的聲音打斷他的話:「我記住了,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到一點,帶上恨……娘,你會很快好起來的,我長大了會保護你,就沒有人敢來欺負我們,我討厭那些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