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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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一章 前尘弃(1)
一
韶光站在梦境尽头,回望,迷雾中一个蓬头垢面的伶仃女子。
氤氲的烟气弥漫着碧落,那一张满是血泪的脸,辨不出面目,熟悉,却又分明陌生。女子光着的脚,脚踝勾连着冰冷的铁锁,脚下,殷红的血随之蜿蜒而来。在刹那飞逝的烟影中,仿佛有什么从眼前呼啸而过:囚牢、锁链、暴室、私刑……
“啊……”昏迷许久的人失声叫了出来。
在床边照顾的绣儿闻声去看,一触手,额间滚烫。
“还以为醒了,原来又是在做梦。”桌案旁,青梅正绣着花样子,掂了掂膝盖上的针线笸箩,“能否待长还是两说,何必去管她。”
绣儿换过毛巾,正偷偷将一枚玉佩从榻上女子的内衣夹层摸出来,闻言惊了一下,回头见没人瞧着,又讪讪地笑了,“不过是看她可怜。”
“暴室是什么地方,捡条命回来就不错了,”那厢,宁霜略带嘲讽地抬头,“你当是皇后娘娘在世的时候?丧期都过了,还巴结她作甚?要我说,钟司衣将她放到我们屋,可不是让你去伺候的。”
同屋的三个人都是尚服局司衣房里最普通的宫婢。终日埋头于布帛的织染活计中,卑微艰辛,难得与那些品阶尊贵的女官接近,如今得见,却还是个被谪罪贬职的。
屋院外,乍起了一声惊雷。
春寒已过,天气却依然料峭,细密的雨丝裹挟着寒意刮了下来,一阵猛似一阵。青梅伸手将支窗放下,摇头道:“又下雨了,后院的布帛还没干,这下又得发潮。”
这时,躺在床榻上的人呻吟了一声。
绣儿下意识地将袖口攥紧,“你醒了?”
韶光醒了。
雪亮的闪电,在一刹那,将阴暗的屋院照得亮若白昼。女子睁开眼,目光流转,一瞬间,眸子里似有无尽锋芒在凝聚翻滚,纠结着。绣儿惊疑地张大嘴,还来不及捕捉,须臾,那眸色就转入沉寂,像一汪死水,深邃、黯淡,再无一丝涟漪。
绣儿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你……觉得怎么样?”宁霜的声音有些颤抖,就连青梅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呆愣愣地瞅着从床榻上慢慢坐起的人。
“这是什么地方?”
一梦醒来,犹如死而复生。坐直身子,却发现睡的不是那又潮又脏的通铺,屋院明亮整洁,青色挂帘泛着淡淡馨香。韶光有一丝迷惑。
“回……回姑娘的话,这儿是……”
没等青梅说完,宁霜使劲杵了她一下,“韶姑娘问这是哪儿?司衣房下等婢子的屋院啊!怎么,看着不自在吗?”
简单却细巧的挂饰,妆奁和床铺的摆设方式,确实是六尚下属四司女婢的住所。韶光扶着床榻下地,随即感觉到肩胛处一阵阵撕扯的痛楚。里衣和外衣也都被换过了,绢料干净柔软,比起暴室破旧的麻衣,不知舒适多少。
“你叫绣儿,对吗?这衣裳,也是你为我换的?”
绣儿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多谢几日来的一番照顾。这臂环,是对你的报答。”女子说罢,从胳膊上撸下来一枚雕工精致的纯银臂饰。
宁霜和青梅惊诧地张大了嘴巴,而后宁霜咬了咬嘴唇,狠狠剜了绣儿一眼。
“这臂环送给你,可那玉佩,却要还我……”
韶光凑到绣儿耳畔,状似亲昵,幽淡的声线却化作了森寒之音。绣儿打了个哆嗦,咬着唇,眼底露出一抹委屈和羞耻。半晌,颤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了那枚玉佩——坠子散了,丝绦都打了结,玉上的凤凰暗纹却依然栩栩如生。
“多谢。”
第一章 前尘弃(2)
韶光按着绣儿的肩膀,隐在袖中的另一只手,将玉佩握紧。
青梅和宁霜从背后看不见绣儿的脸,嫉妒的心思,先入为主地以为是因那首饰。宁霜愤恨地啐了一口;青梅却抬起头,偷眼打量这总在流言中出现的女子。
韶光——是宫掖内的一个传奇。
自幼进宫,跻身宫正司后,直接被安排在了宫正宋月容身边。宋月容掌管纠察宫闱、戒令谪罪之事,是太后的心腹,连原任尚宫苏尤敏也要让她三分。家世微薄,却可以平步青云,曾惹来六尚宫人的诸多非议。
可她并未在宫正司待太久。当宋月容于内斗中倒台,谢文锦上位,宫正司原属宫人被统统撤换之时,韶光又被调去了朝霞宫,扶摇直上,成为皇后娘娘身边最得宠的近侍宫婢。
她是每个新进宫女的梦想,都巴望着有朝一日能获得泼天恩遇,身价百倍。可这传奇却于独孤皇后薨逝之时戛然而止,或者说,从皇后娘娘缠绵病榻,太后便开始不遗余力地驱逐朝霞宫宫人。曾经不可一世的婢子们在尚宫局的私刑中几乎凋零殆尽,唯有一个韶光,受过大刑,进过暴室,又被送到尚服局司衣房宫人的屋院里。
钟漪兰在指甲上涂着猩红丹蔻,瑰丽色泽,漫染着甜腻的香气。旁人如何她不理,进了司衣房,便如同扎在她眼皮底下,斤两如何,总要先掂量一下。
“既然是太后下令的,人又从尚宫局贬去了暴室,最后怎么给放出来了?”钟漪兰吹吹指甲上的丹蔻,不咸不淡地问。
伫立身畔的是一个清瘦的女官,颧骨突出,一双眼睛亮而隐光,“奴婢也不知。只道是犯了什么忌讳,而且,羁押尚宫局的时间与其他婢子被收押时并不同,要早那么一点。”
早着一点?
钟漪兰眸色动了动,忽然想起上头将人送来时,给的那两个字——从权。旧主已殁,新主不稳,从谁的权?是太后的,还是故去皇后娘娘的……钟漪兰觑了觑指甲上的丹蔻,使个眼色让宫人将桌案上的花样子端下去,然后看着芣苡道:“三日之后,你再带她来见我。”
二
白日的天色很好,阴霾了几日,总算放了晴。
青梅和宁霜将后院浆洗过的布帛拿出来晒,绣儿拿着水舀,一遍一遍地将布帛淋湿,然后再浸到或青或紫的染缸里。
尚服局的掌事崔佩是个勤严之人,很讲究宫女的手艺,在司衣房宫人的屋院里都安置了染缸。婢子们心眼活,倒利用诸多颜料织染一些小玩意儿,做成了,拿给负责采买的太监出宫换些钱帛。
小德子来得很早,刚到屋院口,就看见宁霜站在门槛后头朝自己招手。
“最近怎么老是不见你?”
宁霜瞪了他一眼,说话间又将一包细软交给他,“多担待着点,换得了,大头还归你。”
小德子推拒了一下,左右扫过之后,压低了嗓音道:“最近宫门查得甚严,尤其是出入的腰牌和时辰,都不敢太耽搁了。”
宁霜斜了一眼,“谁不知你是赵常侍房里的,还能没辙?”
院落东侧,绣儿扶着架子巴巴地望着,连木杵脱了手也没察觉。韶光拂开挂布,问道:“那细软里,也有你的一份儿?”
绣儿点点头。宫掖每年的份例钱不多,靠那零散的小物什才勉强攒些银子,虽然被太监拿了大半着实可恨,也好过拮据度日。
“反正都是脱手,不妨弄些大的。”
幽静的嗓音淡淡地飘起,引得宁霜和青梅惊诧地望过来。
当宁霜和青梅将布帛送到内侍监的时候,负责验核的太监连看都没看一眼,东西就直接送到了大太监赵福全的屋里。
第一章 前尘弃(3)银子是批过的,走了账,也不用将出入明细报到尚宫局。至于料子作何用、往哪儿去,宁霜等人不知,也无须知道。比起贩到街巷去的小物件,布帛毕竟值钱太多,更何况还不用受小太监的盘剥。韶光被带到司衣房,却在那日之后。熏香四溢的宝堂,轻烟如梦。跨进紫檀金錾花蝙蝠纹垂门,入目的是内堂端放的一座金錾刻烤蓝彩漆敞椅,紫藤木纯银錾刻浮雕大背屏。绡帘低垂,敞椅上的女子一袭金橘色百褶堆花宫装,双髻高绾,一派月华光辉,让人相形见绌。韶光俯身,礼数老练而端穆。钟漪兰是尚服局司衣,正五品,地位屈居崔佩之下,是千人之上。此刻抿了口茶,看到堂下女子,旋即开言道:“我曾经向谢宫正打听过,你是否体面家世出身。可惜,宫正司里的人对你好像并无过多了解。”“奴婢曾受前宫正宋月容的栽培。谢宫正在任时,奴婢已经离开了宫正司。”钟漪兰略弯唇角,“确实。谢文锦掌事前,你已经受到提拔调升朝霞宫,继任近侍大宫婢。市井人家出身,居然能够同时得到昔日宋宫正和皇后娘娘的赏识,你的本事的确不小。”伺候的奴婢跪在案几侧,将刚沸腾的新茶倒入杯盏,双手奉上。钟漪兰接过来,用杯盖撇了撇沫,“司衣房隶属宫闱局,却有所不同。能留下的,都是行家里手,光懂得伺候人可不行。不知你有何出挑技艺?”从她甫一踏入,钟漪兰便在打量探究。待过暴室的人,或多或少会表现出怯懦和瑟缩,且容易受惊,有些过分拘谨。韶光的举止却挑不出一点毛病,反而透着那种经由尚仪局精心调教出的大宫婢才有的得体大气。而她确实任职中宫,也曾身陷囹圄,遭过刑罚和折磨。如今依然显露出淡然从容,恰好说明此女深有心机,老成世故。韶光垂眸,“奴婢并不擅女红。”钟漪兰握着茶盏的手一滞,须臾,抬起眼,“你在跟我逗趣?不擅女红,竟妄想留在司衣房!刚进门尚且几日,工还未分,就先教唆宫人偷藏宫缎,私相授受。没有任何手艺,也敢如此放肆,谁给你的胆子!”钟漪兰将茶盏搁在案几上,案面一晃,洒出些许滚烫的香茗。“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贪赃向来是大忌,我这司衣房是座小庙,看来是留不下你这尊大佛了。”韶光的头垂得很低,身子略微蜷缩,这让乌黑的发丝顺着瘦削的肩膀垂下,在脸上罩了一层阴影,表情也笼在阴翳里。钟漪兰眯起眼,看不清,只感觉到那纤长的眼睫似乎动了一下,须臾,耳畔传来一抹幽淡嗓音:“奴婢不擅女红,却精通诸多琐碎之事。钟司衣若能高抬贵手,奴婢愿将所有,拱手相送……”没人敢在司衣房表现出如此轻慢淡漠的态度,钟漪兰眼底划过一抹愠色,“你该知道‘今非昔比’这四个字的意思。昔日发达已成旧事,今朝卑微如斯,即便依你所言,我难道还缺那几许钱帛?”“钟司衣自然不缺钱帛。”韶光轻缓地抬首,阴霾退去,张苍白的面容,瞳人漆黑,眼底一丝隐芒明灭不定,“可钟司衣有所求。”“这里每一个人都有所求。”韶光轻声道:“钟司衣所求,岂如旁人贪图微薄小利。而宫掖之内,除了奴婢,怕也再没人能够助您得偿所求。”退出宝堂内室时,刚过了巳时。芣苡拿着花样子从司宝房回来,只来得及瞧见一抹纤细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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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前尘弃(4)
午后的暖阳照着,漫过菱花镜,灼烧着窗棂上的丁香花蕊。钟漪兰坐在桌案后,见到芣苡,将一枚琉璃环佩套锁搁置在案上,“从今以后,她便是司衣房的人。你着手吩咐,将衣饰和挂件送去,床铺也换了,两人挤一个,传出去寒碜尚服局的脸面。”
芣苡盯着那佩子,玉兰花的纹饰下刻着“尚服局”三个字。
“钟司衣,您真的决定将她留下?”
钟漪兰似笑非笑,伸手徐徐将佩子上的丝绦抹平。房里的人,都是女红内行,她不缺技艺精湛的奴婢。至于那所谓的“细琐小事”——“虽是一枚废棋,却胜在胆大心活。与其便宜别人,不如收为己用,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她真的留下来了!”
“想不到,最后还是留在司衣房了。”
宫人将一应日常物什送到屋院里,料理布置,细致周到。宁霜和青梅在一旁看着,又惊又妒。此刻,韶光正穿着浅灰色的宫装站在院落南角,芣苡态度傲慢地吩咐完,却将象征身份的佩子递给绣儿。
“钟司衣仁慈,也不要妄想能够偷懒耍滑、贪功渎职。司衣房可不是养闲人之地!”芣苡位至七品典衣,举手投足,很自然地拿出老人姿态。
绣儿唯唯诺诺地点头,恨不能蜷缩成一团躲进角落。
这时,有杏黄绢衣的宫人拿着册子进来,点名要找韶光。芣苡瞟了一眼,知是尚仪局司籍房循例登记名目,摆手让绣儿将格子架搬到屋院去。
院外,绮罗已等候多时。
玉貌画颜的女子,尚仪局司籍房掌事司籍,是宫掖中有权有势的女官之一。她亦曾在朝霞宫供职,却最终在与韶光的争斗中落败,后来去了司籍房,接任了管事。
吩咐婢子们离去,杏黄薄纱褶裙的女子翩然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捂唇笑道:“这身衣裳与你倒是相称,一样的了无生趣。”
韶光看着她,“怎么不进去?”
绮罗笑道:“还是跟我走吧,那屋子太晦气,换个地方比较宽敞。”
她入住的屋院的确很晦气,因为不久前曾死过人。按规矩,六尚婢子四人同屋,韶光去之前,死了一个,就剩了宁霜、青梅和绣儿三人。死的婢子名叫流萤,据说,是死于瘟疫,事后连床铺都被拉出去烧掉。宁霜几个对此讳莫如深,绣儿甚至不敢提。
兜兜转转,绮罗将韶光带到西宫外的天井。
花架上的藤萝早就开了,铺天盖地蜿蜒了一层,遮天蔽日。人站在里头,从外面瞧不出端倪。韶光看了看四周挡得严严实实的花木,不由一阵苦笑。
“这便是你说的宽敞?”
“阿韶,自你被羁押尚宫局,很多人都在打听你的消息。”绮罗将绣裙上的青虫掸掉,抬起头,“可你脱离了暴室,为何不来尚仪局、不来找我?”
“尚仪局并不适合我。”
或许,韶光的处境并不像宫掖内传的那样,厄运临头,进退维谷。她的确曾被羁押进尚宫局死牢,也受过刑,却并非株连,而是因为罪涉贪赃。
绮罗眼含幽怨,“阿韶,我知你怪我。自从皇后娘娘薨逝,太后一人独大,丧期未过便对朝霞宫一脉反攻倒算。司籍房隔岸观火,也确是因为力量微薄,难以成事。”
“我也倒戈了,怎么会怪你呢?”
女子伸手拈下一片花叶,将藤蔓间筛下的阳光遮住。主子死后,朝霞宫一夜之间就被尚宫局戒严。她早有准备,尚未能及时抽身,宫里地位稍低的婢子则大多殁于刑狱之祸。昔日至交,不是夭亡,便是反目,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几个。
绮罗摇头,“若非早有打算,只怕连你也……”
说到底,她对韶光的城府和远见既疑惑又惊心。
皇后在世时,闺阀势力一度蔓延中宫,那时的太后还隐在帷幕后,像个怯懦无知的妇人。皇后独孤氏肆无忌惮地培植势力,甚至架空六局。那些最有心计的婢子之间几乎互相渗透,共同撑起了闺阀最鼎盛的一段时期。其中不乏闺门女子,像在司籍房的她,还有以各种名目遣派他处的宫人。
可自从皇后娘娘薨逝,明光宫迅速崛起,闺阀势力在瞬间土崩瓦解。
首当其冲的韶光却幸免了——只是后来在皇后病重期间大肆敛财,宫正司忍无可忍地报到明光宫,太后盛怒之下将她羁押在了尚宫局。其后不到半月,皇后娘娘溘然长逝,韶光又被贬谪去暴室,也因此没在太后的大诛伐中遭到牵连。
“阿韶,六尚二十四司,你偏偏选择了离权力中心最远的尚服局……”
韶光抬眸,在绮罗眼底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复杂和不甘。
往昔风光荣盛时,曾任朝霞宫最高品阶的几个女子,矜贵傲雅,高高在上,何时将六尚放于眼中过?此刻屈居内局,却仍需苟延残喘,如履薄冰。卑微如斯,确实令闺阀一脉含垢蒙羞。
“我于内斗中逃出性命,若非及时了断,尚不能到此田地。或许是倦了,或许蛰伏静待,既然羽翼已被剪除,一时间再难有作为,暂且退隐未必不是好事。”
韶光静静地看着绮罗。
绮罗怔忪地抬眼,却从那暗黑色的瞳人中看见了自己伶仃的身影。她忽然感到,韶光的话,似乎不光是在对她说,更是在对自己说。
第二章 锦花开(1)
一
四月,荼蘑香梦。
韶光到司衣房第五日,正迎上局内单房考核,司衣房的宫婢皆由精挑细选中擢拔。同屋中,青梅是刺绣高手,宁霜最擅长漂染,连最小的绣儿也织得一手好料子。韶光看着笸箩中的绣线,色彩瑰丽,触手却是生的。
几位典衣从宫人的绣架前巡视走过,绣儿偷偷将绣了一半的花样塞过来,宁霜咳嗽一嗓子,拉着芣苡询问一种式样的绣法。
青梅手指翻飞,不消半个时辰,一朵鲜艳的雏菊跃然缎上,却未放下针。实则绣缎下还有一层,银针上下翻飞,又绣了一块。
“时辰到,各位停手。”
堂锣再次响了一下,所有的婢子齐齐将针线放回笸箩。韶光看着自己身前绣架上这幅栩栩如生的兰花绣样,不禁哑然失笑。
“嗯,不错。”
“针脚太密了,下次要注意分寸。”
尚服崔佩从婢子的绣架前一一走过,看得十分仔细。
韶光曾在暴室见过她,一样的绸缎宫装,一样的神情举止,只是彼时态度与此刻截然不同。等崔佩走到跟前,驻足的一瞬,似在细细观验。绣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须臾,见她继续往后走,才狠狠地松了口气。
疏于绣工的女子摩挲了缎子两下,抬眸,看到一袭雍华宫装的钟漪兰正坐在堂上微笑。那笑容显然在说,她已将绣儿、宁霜和青梅三人的小把戏看在眼里。
“司衣房不同别处,样章图籍可以由司宝房出,钗带环佩是司饰房负责,却都需配合司衣房的服饰从选,在场诸位是尚服局内最出色的婢子,更要多多上心。”
崔佩重新坐回堂上,训话之时,宁霜和绣儿皆仰首动容,就连最淡的青梅也在静静倾听。韶光发现从四方投射过去很多目光:有敬畏,有景仰……只消坐在那儿,就能感觉到从众女身上涌出的是善意还是恶意,是钦佩还是鄙夷。
然而身为司衣房掌事,钟漪兰却从始至终都未出言——训导、鼓励、分工似乎与她毫不相干,甚至连崔佩的震慑力也没放在眼里。
“局里每月必有考核,次次都依仗他人可不太好。”最后,钟漪兰还是将她单独留下,挑着缎子的手,嫣红的指甲尖翘莹亮。
韶光轻声道:“不知能否请钟司衣宽宥提点?”
“提点就算了,”钟漪兰笑靥如花,“至于宽宥,倒是要看看你的诚意跟斤两了。”
青梅和绣儿一齐绣过的缎子,钟漪兰最终还给了韶光。若换成芣苡,即便不要挟,也要让宁霜几个人丢差事。钟漪兰不要,是不稀罕这区区把柄。
早晨的天还阴着,晌午过后,开始放晴。穿过湖西坊,甬道的尽头就是掖庭局,等离近了,还能听见里头揉搓衣料的声音。
这个时辰还在院子里浣衣的都是不被待见的婢子,或是管事宫女受了嘱咐,特地刁难。韶光被贬谪暴室时曾在料峭的春寒中浆洗,双手浸到冷水中,是难以想象的刺骨之寒。
内院,架满了浣洗后的衣裳,越往里走,鼻息间那一股熟悉的皂荚味越浓。韶光跨进门槛,徐袖就坐在藤椅上打盹。
伺候的宫人都识得,茶盏都来不及换,急忙推醒她,指着门廊上一身浅灰宫装的女子咽了口唾沫。
“是你……”
徐袖是暴室的管事宫女之一,掖庭局待了十五年,早练得波澜不惊。可此时此地再见此人,还是不由呆愣了一下。
“多日不见,徐妈妈安好。”韶光端起茶盏,凑到唇边抿了一口,然后从腰间取下一枚锦囊,放在桌案上。
第二章 锦花开(2)
徐袖觑起眼睛,“这是……”
韶光将锦囊打开,露出银票层叠的一角,“这些给暴室几位管事妈妈。事成后除了重谢,钟司衣对徐妈妈另有照顾。”
“钟司衣?”
韶光点点头,“妈妈还记得三月前从内侍监送到掖庭局来的料子,宫缎,清一色的月牙白,还有吗?”
徐袖眼皮抖了抖。宫闱局不定期有一些残损或图籍违制的布料送来暴室销毁,三月前那批宫缎便是。她隐匿得小心仔细,几位管事都不知晓,怎么会将风声漏到司衣房去……
“内侍监送过来的料子自然是要销毁的。年纪大了,也不知道姑娘指的是哪些,若储放室没有,那便是已经烧了。钟司衣想要,不妨去内侍监问问。”
“是吗?”韶光抬眸,轻缓地道,“可若说,那布料现在就在奴婢手里呢?”
刺眼的阳光下,徐袖猛地抬起头。眼前的女子整张脸都笼在一层惨淡的光晕里,明明在微笑,眼底却糅着洞悉一切的意味深长。
“怎……怎么可能……”
韶光放下茶盏,“内侍监将料子送来暴室是要销毁,并非让人偷运出宫去贪赃。徐妈妈将那批缎子在宫外折成银子中饱私囊,想必余司宝那儿,也吞了不少好处吧?”
风中,飘着淡淡的皂荚香气。
这味道她闻了三个月,直到十根指头磨出了血泡,依然记得那冰冷刺骨的井水、屋院外臭气熏天的粪桶、染缸中能让手脱掉一层皮的染料;还有每日给管事宫女打水、洗脚,再将洗脚水倒掉。
“您若嘴硬将事情扛下来,奴婢只有将料子送到宫正司。捉贼拿赃,届时怕连余司宝也担不住掖庭局上下十几个人的差事。”
徐袖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咬着牙,恨恨地盯着她。
“你想怎么样?”
韶光看着她,“徐妈妈知道崔尚服是最要脸面的,与谢宫正一向私交甚笃,只要徐妈妈去指证,宫正司那儿绝对不会追究到底。”
徐袖听韶光说完,脸上褪去血色,“是崔尚服让你来的?”
“还有钟司衣。”
尚服局的内斗由来已久,尤其是司衣房和司宝房,钟漪兰和余西子在觊觎尚服之位的同时又竭尽所能要将对方压得无法翻身。徐袖暗自咬牙,反复思量,两害相较取其轻……既然崔佩也想让余西子死,她作为一个外人,没必要将自己赔进去。
出了暴室,那股子皂荚的味道忽然淡了。
韶光掸掸裙摆上残存的余香,抬眸,瞥见不远处的芣苡。
碧潭菡萏,入目是一片绿蓬蓬的荷叶。池畔,芣苡孤零零站着,形影相吊,像极了一株萎谢的残荷。她并非体面家世出身,能在掖庭局做到六品典衣已是极致,再无法升迁。
行了礼,礼数周全,韶光才得见那枚绣囊。
莲花暗纹的绣饰,里面揣的是大量银票,掂量一下,至少有几十万两。
在局里的宫人眼中,宫样、绣线、缎料、手艺……大凡涉及两房,钟漪兰就一定要和余西子针锋相对,一较高低。因为余西子原本就是司衣房的一个典衣,与芣苡一样,曾任钟漪兰座下女官。只是后来司宝房掌事赵德珍犯忌离宫,崔佩破格提拔,才去填补了空缺。
任己差遣的奴婢,从此平起平坐,钟漪兰恨得咬牙切齿。司宝房的成绩、余西子的能耐、崔佩的倚重……无一不在践踏她的自尊。司衣房和司宝房以往的珠联璧合,也由于掺杂了个人意志,变得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可耐人寻味的是,无论钟漪兰如何咄咄逼人,余西子始终选择退让。这种隐忍在尚服崔佩的态度里又是如此的暧昧不清,尚服局的内斗愈加扑朔迷离。
第二章 锦花开(3)
三日后,韶光怀揣着绣囊去宫闱局。
轮休刚过,内侍监的小太监三三两两地在一块聚赌。门槛上,偶尔还能看见打盹的宫人。
门廊梁柱是新修葺过的,跨进内间,布置考究。缠花紫藤木的背屏,勾连累丝嵌窗廊和剔牙勾角大方案,周围摆着五张紫檀嵌玉小宝椅。唯一一抹亮色,是案上的黄花梨点翠插屏,人物山水,古趣盎然。桌上新鲜果品齐备着,环顾四周,赵福全并不在屋里。
小德子奉了茶,是洞庭的君山银针。苦涩的香味袅袅升腾,带给她某种昔日在皇后娘娘身边的感觉。
赵福全曾在内斗中垮台,是她借用中宫势力助他东山再起。那之后,宦官和女婢间形成了一张牢固的关系网,扶持相助,互相消灾弭祸。如今,朝霞宫的人倒了,赵福全依然风光荣盛。风水轮流转,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你们内常侍若是不在,那我改日再来吧。”茶凉了,韶光索性将杯盏放下,起身往外走。
“姑娘再等一会儿,赵常侍马上就回来了。”小德子急急过来挽留。
韶光淡淡一笑,“司衣房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做,回去晚了,可是要挨罚的。”
临跨出门槛,外面响起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赵福全就出现在抄手游廊里,像是刚从外面回来。小德子急忙迎上去。
“公公,韶姑娘她……”
赵福全摆手,三两步走上来,“多时不见,姑娘可好!”
花白的胡须,脸上布满皱纹,一双眼睛深陷而内敛精光。宫掖内浮沉十数年,这是个老练成精的人。他口中所谓的“多时”,在她身上却是最难熬的两载,韶光面色如常,仍旧含笑以对,“承蒙公公惦念,都是托您的福。”
小德子将门帘掀开,赵福全弯着腰,笑意盈盈,“老奴知道姑娘现如今去了尚服局,还想派人去请过来叙叙旧,又怕坏了规矩。姑娘不会怪罪吧?”
“公公太客气了。之前奴婢们的小心思,不是还多亏您的高抬贵手。”
梨花敞椅摆开,两人重新落座。小德子麻利地端来沏好的新茶,赵福全趁热抿了一口,道:“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何须言谢。”
韶光浅笑,“公公是个守信重义之人,偏手底下的不谙事。内侍监与尚服局原本相安,可钟司衣得到消息,有内臣与司宝房串通勾结。事关两房,又涉及贪赃,钟司衣特意让奴婢向公公讨个计量。”
细瓷莹润,香茗悠悠,女子清淡的嗓音沁入了杯盏,掸掸沫子,连星点儿余香都不剩。
赵福全略皱眉头,“这话说的是……”
“三个月前,从司宝房流出一批缎子,本应留作置办冬服之用,可有人拿来内侍监,内侍监又以废弃之名送到暴室去销毁。暴室的宫人不知受了谁的唆使,竟偷运出宫去折成银两销赃。”韶光将茶盏搁在桌案上,“公公素有廉名,可不要因此蒙了尘垢,因小失大才是。”
赵福全紧锁眉毛,沉吟良久。
内侍监里刚新来了一位内常侍,名唤李元——原是明光宫执任、太后跟前的近侍宫人,年轻,资历浅,却极得宠。也正是仰仗于此,刚进宫闱局就处处争权,贪功渎职、徇私结党,无所不涉。莫不是——“姑娘的话,我们内常侍一向最听得进去。来,让奴才再给您添一盏茶。”
小德子的殷勤,换来韶光嫣然一笑,“德公公真是细心,几时入宫的?”
“乙未年,承的是甫辛公公的恩。蒙姑娘不嫌弃,奴才这粗手粗脚的,可总被那新来的李常侍骂呢!”
【这太多了,发不了,你给我QQ邮箱,我发你邮箱上吧。望提问者采纳!~~】
{是这部小说吗?!}
㈡ 怎样描写古代女子的衣服、发髻和首饰呢
钿子分凤钿、满钿、半钿三种。其制以黑绒及缎条制成内胎,以银丝或铜丝之外,缀点翠,或穿珠之饰。”一般妇女多用铜丝或铁丝做成“头发撑子”,钿子有凤钿、满钿、半钿三种。钿子前如凤冠,后加覆箕,上穹下广;将头发分两缕缠绕其上,再插上扁子、簪子、花等饰物
簪子是满族妇女梳各种发髻必不可少的首饰。通常满族妇女喜欢在发髻上插饰金、银、珠玉、玛瑙、珊瑚等名贵材料制成的大挖耳子簪、小挖耳子簪、珠花簪、压鬓簪、凤头簪、龙头簪等。簪子的种类虽然繁多,但在选择时还要根据每个人的条件和身份来定。比如人关前,努尔哈赤的福晋和诸贝勒的福晋、格格们,使用制作发饰的最好材料首选为东珠。两百年后渐渐被南珠,即合浦之珠所取代。
与珍珠相提并论的还有金、玉等为上乘材料,另外镀金、银或铜制,也有宝石翡翠、珊瑚象牙等等,做成各种簪环首饰,装饰在发髻之上,这若是同进关以后相比,就显得简单得多了。进关以后,由於受到汉族妇女头饰的影响,满族妇女,特别是宫廷贵妇的簪环首饰,就越发的讲究了。如乾隆十六年(1751 年),乾隆皇帝为其母办六十大寿时,在恭进的寿礼中,仅各种簪子的名称就让人瞠目结舌,如事事如意簪、梅英采胜簪、景福长绵簪、日永琴书簪、日月升恒万寿簪、仁风普扇簪、万年吉庆簪、方壶集瑞边花(鬓花)、瑶池清供边花、西池献寿簪、万年嵩祝簪、天保磬宜簪、卿云拥福簪、绿雪含芳簪……等等。这些发簪无论在用料上,还是在制作上,无疑都是精益求精的上品。
从清代后妃遗留下来的簪饰来看,簪分两种类型。一是实用簪,多用於固定发髻和头型用的。另一类为装饰簪,多选择质地珍贵的材料,制成图案精美的簪头,专门用於发髻梳理后戴在明显的位置上。现故宫内珍藏的多幅宫廷写实画,都有后妃戴簪的描绘。从图上看,她们有的将簪戴在发髻正中,有的斜插在发髻的根部。后妃们头上戴满了珠宝首饰,发簪却是其中的佼佼者。因而清代后妃戴簪多用金翠珠宝为质地,制作工艺上亦十分讲究,往往是用一整块翡翠、珊瑚水晶或象牙制出簪头和针梃连为一体的簪最为珍贵。如北京故宫珍藏的白玉一笔寿字簪就是一块纯净的羊脂白玉制成的,簪梃即是寿字的最后一笔。用同一方法雕刻的翡翠盘肠簪、珊瑚蝙蝠簪都是簪饰中之佳作。此外还有金质的福在眼前管、喜鹊登梅簪、五蝠捧寿簪等以雕刻精细、玲珑剔透而受到瞩目。还有金质底上镶嵌各种珍珠宝石的头簪,多是簪头与针梃两部分组合在一起的,但仍不失其富丽华贵之感。随著清代后妃发式逐步加宽加大,簪饰的形制也逐步朝两个极端发展,一种是簪头逐渐变小,如疙瘩针、耳挖勺、老鸦瓢等;另一种是簪饰越来越大,不仅适合满族妇女梳两把头覆盖面大的特点,还逐渐演变成头花、扁方等大首饰。
头簪作为首饰戴在头上,不仅起到美饰发髻的作用,簪头制成的寓意吉语还有托物寄情、表达心声意愿的美好追求。就清代后妃遗留下的簪饰来说,形式之多,花样之广是前代各个时期所不及的。曾在珍宝馆展出的一支畸形珠“童子报平安”簪,就是一件少有的珍品。簪头是一特大畸形珍珠,约五厘米长,看上去就像一顽童在作舞蹈状。在畸形珠左边饰一蓝宝石雕琢的宝瓶,瓶口插几枝细细的红珊瑚枝衬托著一个“安”字。顽童背后一柄金如意柄,将其与宝瓶连为一体,并将金累丝灵芝如意头露在顽童右侧。从顽童装饰看是个男孩。整个如意连在一起便称.之为“童子报平安”,或“童子如意平安”。封建社会的道德伦理讲究“三纲五常”,即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皇帝的妻妾当然是以皇帝为纲,要为皇室多生子嗣,要“多福多寿多子孙”,以使皇家血脉旺盛,帝王基业万古千秋地传承到永远,这只头簪的用意是不言而喻的。然而事实并非那麽称心如意,清代康熙帝三十五个儿子,长大成人的有二十四个,诸皇子争权夺势,使康熙帝不到古稀之年就撒手人寰。清朝晚期的同治、光绪两位皇帝,即有皇后又有妃子,却无子嗣,致使其母慈禧两度垂帘听政,统治了中国达半个世纪。
慈禧还爱美成癖,一生喜欢艳丽服饰,尤其偏爱红宝石、红珊瑚、翡翠等质地的牡丹簪、蝴蝶簪。咸丰十一年,奕泞病逝承德的避暑山庄。慈禧二十七岁便成了寡妇。按满族的风俗,妻子为丈夫要戴重孝,释服二十七个月。头上的簪子要戴不经雕饰的骨质的,或光素白银的。慈禧下旨令造办处赶打一批银制、灰白玉、沈香木等头簪。同治元年二月,这批素首饰陆续送到慈禧面前。慈禧每天勉强插戴,极不情愿。释服期满,这批首饰全部被打入冷宫。慈禧又戴上精湛华贵的艳丽头簪,直到老年此习不改。
后妃戴簪有季节性,冬春两季戴金簪,到立夏这天换下金簪戴玉簪。直到立冬又换上食簪。清晚期在慈禧身边当过女翻译的裕德龄女士回忆:1903 年农历四月24日是立夏,“这一天每个人都得换下金簪戴玉簪”。就在这一尺,慈禧赐给裕德龄母亲、妹妹和她本人每人一支玉簪,“太后拣了支很美的给我母亲,说这支簪曾有三个皇后戴过,又拣了两支很美丽的给我们姐妹俩各一支,说这两支是一对,其中一支是东太后常戴的,一支是她自己年轻时戴的”。清末,后妃头簪子多都是祖宗传下来的遗物,宫中后妃都视若珍宝。慈禧讨她喜欢的人可以任意赏赐,毫无拘束。但对光绪帝却为一支玉簪而恨之入骨,至死都不予谅解。清末戊戌变法失败后,慈禧将光绪囚禁瀛台。一日隆裕皇后去看光绪,光绪极为反感。他与隆裕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夫妻情分丝鼍没有。因此,光绪一见到隆裕就厌恶得连气都喘不均匀。隆裕的到来,光绪看也不想看,连说两次“跪安吧!”隆裕十分恼火,故意装作没听见。光绪见她不走,气得两手发抖,使足了劲想把她推出去,没想到用力过猛,碰到隆裕发髻上的玉簪。玉簪摔到地上立刻粉碎。这支玉簪是乾隆时的遗物,传到慈禧手裏,她又给了隆裕。降裕见状,立刻哭著把这件事告诉了慈禧。慈禧大怒,心中更加气恨光绪,从此派人严加看管光绪,送馊饭,送凉汤,对待光绪像对待罪人一样。政治分歧使慈禧和光绪关系如同陌路人,而一支玉簪成为他们母子亲情彻底决裂的导火索,光绪的英年早逝也成为一种历史的必然。
在民间,一般来说是富家多用玉质银质,贫家则用骨质。普通人家嫁闺女,银簪子也是必不可少之物。因是陪送来的较为贵重物品,女人们都非常珍视,有的用一辈子也不丢不坏。可民间广泛使用的簪子绝大多数是骨质,所以人们总是习惯将其称之为“骨头簪子”。簪子一般长三四寸,更长些的也有,但很少。簪子头部尖细,尾部有一个圆疙瘩。头细易插入发髻,尾部的小疙瘩能使之牢固。还有一种扁簪子,两头粗,中间细,多是银、铜质。扁簪子的两面分反正,正面饰有花朵草叶及吉祥图案,反面是光的,整个形状略往裏弯。扁簪子具有十分明显的装饰意义,固定发上,闪闪发光。簪子是许多民族的妇女在修饰头发时所不可缺少的装饰品,它是妇女们固发、美发的有效用品,这是它几千年来盛用不衰的主要原因。
头花是簪发展而来的首饰。由花头和针梃两部分组成。由於满族妇女发式是由软翅头发展到两把头,进而成为架子头,最后产生大拉翅,头上的发式也越来越宽大.於是一种覆盖面较大的头饰——头花,便应运而生。头花大多由珍珠、宝石为原料,因此,需要一个稳定的依托,即在簪的基础上做了某些相应的改动。如在针梃的顶端焊一个十字形横托,并於十字横、竖交叉点做头花的主体。起装饰作用的花草枝叶、鸟兽虫蝶、吉字祥符等环抱四周,簇拥著主体。这样互相搭配既使构图的主次关系明显,又使以珍宝为原料的头花本身合理的分担了承受能力。满族妇女在梳头时,把大朵头花戴在两把头正中,称为头正,也有选用两朵相同颜色和造型的分插两把头的两端,俗称压发花,又称压鬓花。
满族妇女除了旗头、簪子外,还普遍喜欢在发髻上插饰花朵,将硕大的花朵戴在头上历来是满族的传统风俗。扑趾源在《热河日记》中记载了满族妇女 “野花满鬓,老少无分”.“五旬以上”犹“满髻插花,金钏宝趟”。“即便年近七旬,甚至“颠发尽秃,光赭如匏”仍“寸髻北指,犹满插花朵”。在辽北地区,有些满族妇女甚至在发髻上插一个内装清水的小瓶,瓶内再插上数枝鲜花,生气盎然,反映了她们对美的强烈追求。清前期,国家正值上升时期,人们的生活消费在很大程度上还停留在传统模式上。满族妇女为了满足美的欲望,常将应时的鲜花戴在头上还有一种“金银花缕”。即用纸胎为表,有的似铜丝为质,装成各种各样的花朵,高不过二三寸,最大的也有将近一尺,并选用极精致的珠翠做装点。顺治初年,满族军营中的随军家属,常用这种金银花饰饰於发髻之上。随著清王朝政治的确立,国家政权日益巩固,满族妇女所插戴头花也随之擡高了身价。虽然鲜花遍地,但妇女们更喜欢珍宝质地的头花。这些女性们头上戴仡与其说是为了美饰,莫不如说是为了炫耀。
清晚期,国库困窘,国力日衰,人们生活自然受到影响,为了撙节开支,头花也由昔日的纯金变成镀金、包金,珠宝大花变成了绒花、绢花,甚至纸花、通草花,就连羽毛点翠的头花,都用茜草染色代替了。羽毛点翠首饰在我国流传久远,其工艺水平不断提高,发展到乾隆时代已达顶峰。它以色彩艳丽、富丽堂皇而著称但制作起来非常繁杂。据了解,先用金、银片按花形制成一个底托,再用金丝随图案花形的边缘焊起…圈凸起的槽。在中间凹下去的部分涂上适量胶水待用,用小剪子剪下翠鸟的羽毛,轻轻地用镊子把羽毛排列在涂了胶的底座上。翠鸟毛以翠蓝色和雪青色为上品,然而翠鸟娇小,羽毛柔细,制一朵头花需要许多翠鸟。因翠鸟毛光泽好颜色鲜亮,再配上金光闪闪的凸边,做成头花后戴在头上与其他首饰相比可以产生不同的效果。
现在北京故宫内珍藏的金属类首饰,以乾隆时期的居多。如红宝石串米珠头花、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蓝宝石蜻蜓头花、红珊瑚猫蝶头花、金累丝双友戏珠头花、金嵌花嵌珍珠宝石头花、点翠嵌宝石花果头花、金嵌米珠喜在眼前头花、点翠嵌珊瑚松石葫芦头花等等,都是以焊接底托工艺制成的。它即沿用历史传统技巧,又突出乾隆时期的特点,使虫禽的眼睛、触角、植物的须叶、枝权都用细细的铜丝烧成弹性很大的簧,轻轻一动,左右摇摆,形象活泼逼真,充满动感。还有一种金属焊接作底托与针梃,珠宝花用铜丝扎成一束的头花,也以灵活多变受到后妃们喜爱。它是以不同粗细的铜丝做成花枝、叶枝,再将宝石做成的花瓣、叶片末端的小孔串成花朵、花蕊、花叶、枝权等不同的单枝,然后再按照图形将各部位摆好,将单枝扎成一束,最后集中在一根较粗的铜丝上与针梃扎牢。这样的头花戴在头上效果甚佳,为女性增加了楚楚动人的娇态。此外,金属镶嵌头花,金累丝头花也都以形象逼真、做工精细而被前人喜爱,使后人赞叹。
满族妇女最偏爱的头花当属绒花,尤其是在女儿出嫁时,头上必须戴红色绒花,图火红吉利,据说汉语中的“绒花”,与满语中的“荣华”近音,因此,便有戴绒花即为荣华富贵之意。在满族妇女中,只要条件允许,不仅婚礼喜庆日时要戴绒花,而且一年四季都愿意头戴绒花,求谐音吉祥。尤其到应时节序戴应季绒花:立春日戴春幡,清明日戴柳枝,端阳日戴艾草,中秋日戴桂花,重阳日戴茱萸,立冬日戴葫芦阳生……。清宫后妃们的头花,还有大批的绒花、绢花、绫花流存於世,这些花色彩协调,晕色层次丰富,堪称“乱真”之花。据说唐代杨贵妃鬓角有一颗黑痣,常将大朵鲜花戴在鬓边用以掩饰。因鲜花容易枯萎,就令人研制鲜花颜色做绢花。此工艺不断发展,越制越精。清代遗留下来的绒、绢、绫、绸等质地的头花有白、粉、桃红三晕色的牡丹花,浅黄、中黄、深黄三色的菊花,白、藕、雪青三色的月季花及粉、白相间的梅花等等,历时百年不久,仍鲜艳悦人。
钗和簪的用途相似,都是女子盘髻必不可少的首饰。钗有双梃或三梃的,较之簪对於发髻的固定更为牢固-_-些。古老的钗与簪形式雷同,也是由钗头针梃自然连接…处。如汉代流行的玉燕钗就是其中的一例。相传汉武帝建造招灵阁时,有神女留下一支玉钗。武帝把玉钗赐给一位赵姓宠姬。几十年后,汉昭帝继承帝位,后宫女子时兴戴钗,苦於没有理想的式样,到处寻找。一次,宫女们看到这支玉钗无雕无饰,样子普通,就想把它毁了另做。但等第二天打开钗盒时,只见一支飞燕直奔天空。燕子起飞,尾巴呈叉形的美丽形象,使宫中女子深受启发,於是纷纷以飞燕为式制造头钗。燕子的尾巴插在发髻上十分适宜,因此取名为玉燕钗。随著头钗的广泛使用,各种质地、各种造型的头钗不断出现。最常见的是凤头钗,它的制作就由钗头与针梃两部分组合而成。现在北京的故宫尚存有清代后妃戴过的钗,大多分为两类,一类是钗头上装饰极美,一类是光素钗头无装饰。
人们习惯将无装饰的叫“插子”。插子的形式也很多,有圆头钗、尖头钗、扁头钗,其质地多为金、银、镀金光素的,还有铜、铁等普通妇女所常用的。插子只是起固定发髻的作用。在满族妇女诸多的头饰中,要有一个固定的起主要作用的中心,那个起固定中心作用的就是这种插子。还有一种叫做“银夹子”的钗,若合在一处的两个扁簪子。银夹子既重视其固定发型的实用价值,因其面有图案,又具有显示美观的审美价值,可算是较为理想的钗了。还有属於“荆钗布裙” 一类的妇女,因其家境困窘,不甚讲究或讲究不上,只用粗铁丝自制成倒u形的插子,也有用一段直铁丝,磨尖一头,砸扁一头用作髻簪的。
在欣赏往日旗装的风采中,常常可以看到满族妇女头上又宽又长、似扇非扇、似冠非冠的头饰十分引人注目,它的名字叫扁方,俗称“旗头”。“旗头 ’’的另一个含义即指满族妇女常用的几种民族特徵显著并具有独特风韵的发型,如“两把头”、“水葫芦”、“燕尾”、“大拉翅”、“高把头”、“架子头”、 “前刘海”、“盘头翅”等等的总称。扁方是满族妇女梳两把头时的主要首饰。在载涛、郓宝惠两人合写的《清末贵族之生活》一文中,曾讲道:“满族女子平时梳两把j头,式样简朴。皆以真发挽玉或翠之横‘扁方,之上。”横插於发髻之上的类似发冠一样的扁方长三十二至三十三点五厘米,宽四厘米左右,厚零点二至零点三厘米。呈尺形,一端半圆,另一端似卷轴。如一变相横簪,无论是梳两把头或是大拉翅,它都是起到连接真、假发髻之中“梁”的作用。扁方的作用类似古代男子束发时用的长簪,也许扁方就是由此而演变过来的。扁方的质地多为白玉、青玉,少数为金、银制品。
关於扁方这种满族妇女所特有的头饰,在清代小说《儿女英雄传》第二十回:“何玉凤毁装全孝道安龙媒持服报恩情”中,通过对安夫人头饰的描绘可以看到。文中说:“只见那太太……头上梳著短短的两把头儿,扎著大壮的猩红头把儿,别著一枝大如意头的扁方儿,一对三道线儿玉簪棒儿,一枝一丈青的小耳挖子,却不插在头顶上,倒掖在头把儿的后边,左边翠花上关著一路三根大宝石抱针钉儿,还戴著一枝方天戟,拴著八棵大东珠的大腰节坠角儿的小挑,右边一排三枝刮绫刷蜡的矗枝儿兰花儿”……。不管她这一头戴了多少个簪子,却反映出当时清朝中期以后,一般满族官宦人家妇女头饰的写照。
在清代的北方民间,扁方也有很小的。如遇丧事,妻子为丈夫戴孝,放下两把头,将头发集拢於头顶束起,分两把编成两个辫子,辫梢不系头绳,任头发松乱一头顶上插一个三寸或四寸长的白骨小扁方。如果儿媳为公婆戴孝,则要横插一个白银或白铜的小扁方。扁方一般用青素缎、青绒或青纱蒙裹而成,俗称“钿子”,佩戴时固定在发髻之上便可,上面还常绣有各种花纹图案,镶珠宝或插饰各种花朵、缀挂长长的缨穗。王室贵族妇女用的扁方从质地到样式制作都堪称精美绝伦,在扁方仅一尺长的窄面上,透雕出的花草虫鸟、瓜果文字、亭台楼阁等图案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王妃贵妇们戴著扁方故意把两端的花纹露出,以引人注意。在扁方上缀挂的丝线缨穗,据说是与脚上穿的花盆底鞋遥相呼应,使之行动有节,增添女人端庄秀美的仪态。每逢喜庆吉日或接待贵客等满族妇女便要戴上扁方了。戴上这种宽长的扁方,限制了脖颈扭动,使之身体挺直,再加上长长的旗袍和高底旗鞋,使她们走起路来显得分外稳重、文雅。
勒子,俗称“包头”,北方人称其为“脑包”,是一条中间宽两头窄的长条带子,戴在额眉之间。原为江南和中原地区老年妇女冬季围头的御寒品,明清之际广为流传,贵妇用以装饰,贫女用以避寒。东北地区已婚的满族妇女使用的勒子使头发稍稍后仰,较江南妇女的平髻略有变化。其形质多用纱、罗、绸、缎等制成黑色长带,绕头一周。明嘉靖年间勒子尚宽,其后逐渐变窄,但制作异常精细。上绣各种吉祥花色图案,也有中间镶嵌珍珠、宝石做点缀的。清代妇女戴勒子,沿袭明代旧制。如清早期雍正十二妃图轴中,就有两位美人头戴勒子,从画面上看,有纱绸的,也有貂皮的,反映了不同季节戴不同式样与质地的勒子.如北方冬季寒风凛冽,勒子大多用貂皮制作,称为貂复额。明末清初,正是勒子盛行之时,无论宫廷贵妇还是民间女子都掀起遮眉勒热,由於贫富之别,勒子的质地,以及勒子上缀的饰物都有所差别。这种遮眉勒在北方比较实用,因此流行起来经久不衰。除勒子外,还有一种金约,类似勒子形制,但比勒子还要窄些。
流苏是满族妇女十分喜爱的首饰,其造型近似簪头,但在簪头的顶端垂下几排珠穗,随人行动,摇曳不停,与古代八大类首饰中的步摇极为相像。步摇首饰始见汉代,最初只流行於汉代宫廷与贵族女人头上。何为步摇?“步摇者,贯以黄金珠玉,由钗垂下,步则摇之之意。”步摇属於汉代礼制首饰,其形制与质地都是等级与身份的象徵。汉代以后,步摇才逐渐被民间百姓所见,才有机会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在贵族妇女中,还实行过一阵加於冠上的步摇冠。戴在头上较之步摇更富有富贵豪华之感。
在北京故宫举办的《中国文物精华展》中,曾展出过几件辽宁省出土的金树形步摇冠饰件,金树是冠状伞形,一根两枝树权分别展开了大小四十余件树枝小枝权,每一小枝权顶端各有一两个可以活动的小金环,环下各系一片金树叶,稍一触动枝摇叶摆,华美无比。它的出土使我们感到祖先的聪明才智和高超的创造力,同时也可以了解到封建帝王妃嫔生活之奢侈。史载,唐宋之后步摇形制变化多端,除金质外还出现了玉石、珊瑚、琉璃、琥珀、松石、晶石等珍贵材料制作的步摇。明代四大名画家之一唐寅在《招仙曲》一诗中写道:“郁金步摇银约指,明月垂璫交龙椅”。由此可知明代步摇用“郁金”,这也许是用金属与珠宝镶嵌的一种步摇形制。其中不乏明代时兴起来的焊接新工艺。将金累丝与金底托焊接在一起再嵌上珍珠宝石等作点缀,其实用耐久程度大大超过了雕琢、焖压等传统工艺技术。
清代步摇大多采用了明代焊接制作新工艺方法。在台湾故宫博物院编辑的《清代服饰展览》图录中,有一件“点翠嵌珠凤凰步摇”,就是使用了金属焊接作底托,风身用翠鸟羽毛装饰,其眼与嘴巴用红色宝石、雪白的米珠镶嵌,两面嵌红珊瑚珠。凤身呈侧翔式,尖巧的小嘴上衔著两串十多厘米长的小珍珠,坠角是一颗颗翠做成的小葫芦。整个步摇造型轻巧别致.选材精良,实为罕见。
在另一图录中又有一件“吉庆有余”流苏,形制近似类同。与针梃连接的流苏顶端是一金累丝的金戟(古代作战武器),戟上挑著一个下垂的金累丝的磐,磐的两端义各下垂一珠串,一串为珍珠青金石蝙蝠点翠华盖,下坠著红宝石坠角。另一串为珍珠蜜腊鱼及点翠华盖,红宝石坠角。整个流苏由戟、磐、蝙蝠、鱼等组成,谐音“吉庆有余”。这件流苏寓意吉祥,形式别致,不但起著装饰发式作用,还集嗡意、象徵、谐音於一体,堪为流苏首饰的上乘之作。
流苏一词的本义原是指古代人装饰车马帐幕时用的彩线丝穗。而步摇与流苏在形制上和功能上如出一辙,至於步摇的名称为什麽没有被沿袭下来,反而为流苏一词所取代,尚有待日后的进一步考证。
满族妇女所喜爱的流苏,多种多样。顶端有凤头的、雀头的、花朵的、蝴蝶的、鸳鸯的、蝙蝠的等等。下垂珠串有一层、二层、三层不等。现在北京故宫珍宝馆展出的清代后妃首饰中,有一件“穿米珠双喜字流苏”,它是皇帝大婚时皇后戴的。流苏顶端是一羽毛点翠的蝙蝠,蝙蝠嘴裏衔著两个互套在一起的小金环,连接著一个羽毛点翠的流云如意头。如意头下平行缀著三串珍珠长穗,每串珠又平均分成三层,每层之间都用红珊瑚雕琢的双喜字间隔。串珠底层用红宝石作坠角。整个流苏自顶端到坠角长二十八厘米,是流苏中较长的一种。这种长流苏一般歪插在发髻顶端,珠穗下垂,刚好与肩膀平。此外,清宫珍藏的流苏,顶端以凤衔滴珠的最为常见。如“龙凤呈祥”、“彩凤双飞”、“丹凤朝阳”、“凤穿牡丹”等等。凤凰是百鸟之王,据说它能给人带来幸福、美好、光明。凤凰衔珠的形象,寓意凤鸟筑巢,准备育雏。封建时代的帝王都希望自己多子多孙,所以后妃的头饰中以凤凰为题的很多。
清初时的普通旗女和汉族妇女模仿满族贵妇发饰,以高髻为尚,梳时在头顶后部将发平分两把,向左右方横梳成两个长平髻,两髻合宽约一尺,俗称 “叉子头”(也称“两把头”、“或“把儿头”)。作叉子头时,又在脑后头垂下一缕头发,下端修成两个尖角,形成燕尾形名谓“燕尾”。清吴士赞《宫词》对这种发式作了描写“髻盘云成两道齐,珠光钗影护蝤蛴。城中何止高於尺,叉子平分燕尾低。”这些宫词对满族妇女的独特发式作出形象的描绘。
“团头”,又叫旗鬓,是民间常见的发式。满族妇女进人中年以后,便不再盘“头翅儿”,而改梳“团头”,其造型好像一个带花纹的馒头,但“团头”不同于一般平民百姓中年妇女的“疙瘩鬓”。两者梳法位置不同叫法也有区别,疙瘩鬓在脑袋后下方。团头位置在正上方,把头发在头顶梳成竖式的圆形或扁形高髻.有的也留“燕尾儿”,并在发中插戴银、铜质扁方等首饰。一些老年妇女因头发较少,在头顶绾成一个螺旋式的“卷儿”,即简单又便利,直至近些年在满族聚居的农村还可以看到。
还有一种叫做“水葫芦”的发式,俗称“水鬓”。即挑下两鬓微弱之发,用肥皂水傍耳根成钩形,丰颊面颐,相衬如桃花带雨,格外美观。
康乾以后,由於受汉族发髻“如意缕”的影响,满族j妇女一般均将发髻梳成“一”字形,俗称“一字头”、“如意头”等。清代中期,满族妇女的发髻样式逐渐增j高.“双角”也不断扩火,满族妇女发式由h两把头这种髻式发展到架子头,同时也是由自己头发梳理而成的发式逐渐发展到借用架子由真、假发相掺杂而成的发式,发髻上多插有饰物。其中有种名叫“扁方”的板状饰物,初时形状较小,到清代后期,特别是咸丰年间,满族妇女的发式变得更加高大和夸张,已演变为一种“高如牌搂”式的固定装饰,从而取代了用架子梳的两把头。
《阅世篇》曾载:“顺治初,见满族妇女辫发于额前,中分向后,缠头如汉装包头之制,而架饰其上,京师效之,外省则未也。”嗣后这种发式愈演愈高,至后期而为既高且大的形式,有人形容其头就像顶著一块小黑板者即指此式。这种牌楼式的装饰上面不用头发,纯粹以绸缎为之,做成一顶“扇形”的冠,戴时只要套在两把头发髻之上,这就是俗称的“大拉翅”,是满族贵妇的发式。这些贵族妇女们头戴高高的饰物,再穿上她们习惯穿用的那种高底旗鞋,身材显得格外修长,走起路来也愈加稳重、端庄。
大拉翅,又称“大京样”,“大翻车”、“达拉翅”,类似於现在舞台和影视剧中所见到的清代宫装样式,应是由“两把头”发展而成,即以头顶发髻为“头座”,在上面加戴青色素缎或纱绒架制成的发饰,脑后也留“燕尾儿”。这种发式清末流行於北京,而且越加越高,发展成类似后来“旗头板”的式样,并在正面饰以花朵,侧面悬挂流苏(线穗),所以东北一些地区叫“京样”或“宫装”。
“大拉翅”头饰是形似一个扇面的硬壳,约尺把高。裏面是用铁丝按造头围的大小做一圆箍,再用布袼褙做胎,外面包上青缎子或青绒布,做成一个固定的装饰性的大两把头,再插一些用青素缎、青绒、青直径纱或绢制的花朵。需要时,戴在头上即可,无需梳掠,不用时取下搁置一边。既起到美饰头发的作用,又摘戴方便自如,可谓两全齐美。大拉翅,形似大如意,勾在颈后的燕尾,也比原来的大,几乎挨到衣领上。因大拉翅以粗铁丝做架,承重性较强,上面设有插簪、钗、流苏、疙瘩针、耳挖勺、头花等固定装置,满足了同时佩戴众多首饰的需要。
满族妇女的这种发饰,是贵族妇女的专用发饰,故宫博物院藏《雍正行乐图》,作清初贵妃形象,就绘有这种发饰。因这种发饰属於达官贵族阶层女性的盛装,所以平民妇女在结婚时,也常常以此为“礼冠’’戴在头上,好像汉族的“凤冠霞帔”一样觉得荣华和富贵。直到清末,“大拉翅”仍为满族妇女的主要发饰,无论官宦命妇、民间女子纷纷效仿。其实上述的头式除贵族妇女外,很少有人在日常这样打扮。原因是既费时间又费劲儿,而且必须由别人帮助完成。梳好后不能随意俯仰枕靠,无论站或坐都要直著脖子,虽然漂亮但并不舒服。民间除在婚礼等隆重场合或年轻姑娘媳妇过年时梳外,很少能见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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㈢ 元明时期苏绣技法有哪些创新
元代的苏绣,见诸文献记载的并不多。在苏州博物馆内收藏有元代黄绢刺绣金龙云纹衣边。
这是在苏州盘门外,元末周王张士诚母亲曹氏墓内出土的,有苏绣衣裙残边4件,其上各绣4龙,相向而行,两龙之间有云纹,构图对称,形象生动,针法用接针、缠针、施毛针、刻鳞针、铺针、扎针、正戗针、反戗针、平套针、打籽针,是元代苏绣的精品。
在我国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有元代苏绣《先春四喜图》,此绣轴为深蓝色绢地,用深浅蓝、深浅绿、正红、橙红、赭石、白色丝线绣出图案。对比十分强烈,但是却很雅致。
此绣针法以深浅色彩推晕的戗针为主,花蕊用锁绣的打籽针,喜鹊的身体羽毛用单套针和刻鳞针,喜鹊脚用扎针。这幅作品绣法上的特色是用了“水路”,如相叠的花瓣、交叉的叶片,叶脉的纹理等轮廓均留以白线勾出。
这开启了后世刺绣留白技法的先河。再如梅树干上的斑苔用石绿笔染点渍,水仙根部和坡地草茵也以笔染绘制。
苏绣在明代一度得到飞速发展,这与当时的经济发展有关,因为在明代,江南已成为全国的丝织手工业中心。这个时期的苏绣是在吸收了顾绣的基础上得到继续发展。
在苏州刺绣研究所收藏有明代苏绣《松鼠葡萄图》,此绣轴为明代露香园顾绣珍品。刻画精细,松鼠动态传神,师法自然,对明代以后刺绣的影响很大。
在明代,苏州城东成为丝织业中心,其郊区的木渎、唯亭、陆墓、横圹、蠡墅等农村,也以刺绣为副业,有“家家养蚕、户户刺绣”之说。
1368年,明朝廷复建苏州织造局于苏州天心桥东。永乐年间设织造府,总管丝织刺绣宫货的采办。
在苏州刺绣研究所收藏有明代苏绣《山鸡白兔图》。此绣轴为明初苏绣精品,以白色斜纹绫作地,用劈丝极细的丝线绣山鸡羽毛和白兔,用针严密,精细传神。衬景如山石花卉半绘半绣,点染有致。
传说,苏州城里有一家姓唐的人家,据说是唐伯虎的后人。这家主人唐小凤是位画家,唐小凤的夫人也是一位心灵手巧的画家,但她比唐小凤多门技艺,就是从小跟着母亲学做苏绣,人们称她唐绣娘。
当年唐伯虎是有名的吴门画派四君子之一,他和沈周等大画家在苏州一带很有名气。唐伯虎晚年购买一处园子取名“桃花坞”,他在这里画画写诗,但是,唐伯虎并没有给后人留下什么财富,只是把自己的绘画技艺传给了后人。所以作为唐伯虎的后人唐小凤一家就只有靠卖画度日。
由于时代在变,明代人们对刺绣装饰品的需求超过了绘画,因此,唐绣娘的刺绣生意很好。那时家家挂刺绣,是一种时尚。
有一天,一位南京的商人来到苏州,找到唐绣娘,想让绣娘绣一幅唐伯虎的山水画,然后,他想把这幅刺绣捐给祠堂。临走的时候,这个商人给了唐绣娘10两银子做定金,并说一月后来取。
这位南京商人走后,唐绣娘就跑到丈夫房里,她说:“我当时碍着面子,怕辱没祖宗的名声,就答应下来了,可我那里绣过唐伯虎的画呢!”
唐小凤听后说:“是啊,这唐伯虎的画连我这个传人都画不到他的境界,你能绣好吗?这不是让祖宗丢脸吗!”
唐绣娘听后说:“要不咱把这生意给退了吧!”
唐小凤忽然想起上海露香园有一位刺绣能手韩希孟,他与韩希孟的丈夫是好友,不如去拜她为师,把顾绣手艺学会,就能把唐伯虎的画绣好。
唐小凤把这一想法告诉了唐绣娘,唐绣娘立即同意。
唐小凤就带着唐绣娘来到上海露香园,拜见了韩希孟。当韩希孟得知唐绣娘是唐伯虎的后人时,便答应收她为徒。
唐绣娘在上海露香园跟韩希孟学习顾绣技法,然后回到苏州,开始绣唐伯虎的山水画。唐绣娘以针作笔,成功地绣制了唐伯虎的山水画。
那位南京的商人看后,大加赞誉,给了她一大笔钱。从此,唐绣娘在苏州出了名,前来买她绣画的人络绎不绝。
在顾绣的发展中,韩希孟最为杰出。据说她所绣的山水、人物、花鸟达到了“无不精妙”的程度。后来,故宫博物院陈列有韩希孟的《宋元名迹册》十余帧,其中的《洗马图》《白鹿图》《松鼠葡萄》《扁豆蜻蜓》皆为精品。
其实,韩希孟创立“画绣”阶段是顾绣发展的初期,绣品多为家庭女红,世称“韩媛绣”,基本用于家藏或馈赠。后来顾名世的曾孙女顾玉兰,因家道中落,遂设帐授徒,将家传秘绣技艺传于外姓。
在当时,在苏州城中四乡许多妇女都来学习顾绣,形成了一定规模,故有“百里之地无寒女”之说。那时达官显宦、富商巨贾们争相购藏顾绣珍品,使得顾绣身价陡增。
顾绣在明代曾风靡天下,大有“无绣不姓顾”的势头,后来,以韩希孟为代表的顾绣传世绣品,文化艺术内涵颇深,皆是文物珍品,被各大博物馆所收藏。所以明代苏绣受顾绣的影响很大,得益于顾绣的技法,为后来苏绣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㈣ 要写一篇学习刺绣的总结,几百字就购了!!
在综合实践课上学习了刺绣后,我开始喜欢上了它,甚至最近还迷上了传统刺绣,也有了些许的心得体会,也希望和同学、老师们交流切磋,希望大家的秀艺能共同提高,绣出更多的美丽东东,先抛砖引玉:
首先是构图,也就是绣图,我一般选择的是工笔国画,再有就是成品,比如从网上看到的苏绣作品,当然十字绣的效果图和绣图也可以借鉴成为传统刺绣的绣稿,比如我绣的郁金香是参照苏绣作品节选组合的,最近绣的马蹄莲是参照十字绣的效果图。刺绣最好就是从花卉入手,因为简单而且即使有些变形对效果影响也不大。
其次是配色,我一般会把涉及的颜色按深浅渐变的顺序排出来,根据图样的大小决定精细程度,一般小图选2-3个色调,大的花瓣选5-6种颜色,当然如果追求精致可以小的花瓣也可以多用几种颜色。然后从手头的绣线里选出需要的颜色来。
最后就是针法,我一般用套针,从花瓣的根部向边缘绣,一层一层的套绣,颜色从深到浅(也可能是从浅到深),运针的方向要顺着花卉本身的生长方向走,过程有些象画国画时的晕染。
另外一个小经验就是如果对配色没把握可以参考借鉴十字绣图的配色,等有经验了就可以自己配色了。但是一般都是选出一个色调,按照深浅程度选出相应的颜色,比如红色的花瓣,可以用暗红、大红、红、浅红、淡红。平时多注意观察周围的事物,比如花卉的颜色,阴阳向背,生长纹路等,再有就是多看一些刺绣作品,观察作品的用色、运针,可惜的是网上能搜到的作品实在少,尤其是能看清楚针迹的精品就更少了。生活中的绣店也不多,最郁闷的是也不让拍照。
这个石榴刺绣部分大约是13个小时,珠绣约3小时,做包大概1小时吧,可能不是很准确。一般来讲,稍微大些的图案要绣2-3整天(如荷花手袋、牡丹挂袋、石榴),一个周末可以完成,小图比如玉兰、马蹄莲大概3小时左右可以完成。
总体感觉比绣十字绣的时间要短些,因为不用总盯着图纸看,当然构图需要一些时间,比如选择主题、定稿(选原图或者搜集素材自己构图),稿子定下来画稿和摹稿(简单的可以直接用铅笔画在布上,复杂些的就用拓蓝纸摹到布上防止铅笔字迹模糊)时间不是很长,短的几分钟长的可能会稍长些1小时应该能搞定。
配色可能需要的时间比较长,我有时候把手头所有的同色系的线都摆出来按颜色深浅排序,选择合适的线色;借鉴十字绣同主题或类似主题的线色会相对容易些,当然后来绣的有些经验了可以直接借鉴以前的配色。一般来讲构图和配色可能要花费半天左右的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