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虞丁香园
⑴ 景观效应与人文意识之间有什么关系
城市环境的实质含义是人类聚居的环境生态。园林绿化和服务主体是人,环境生态效益旨在改善人体生理健康,环境景观效应则是改善人的心理机能和精神状态,而游憩效能又是完善人的行为方式和行为质量。园林绿化的总体目标是追求人与环境的协调。在人与环境的关系中,人具有自然和社会的双重属性,与主体人相对应的环境也即具有自然和社会的双重含义。园林绿化作为一门具有优化环境功能和丰富文化、艺术内涵的学科和建设行业,在营造生态环境的同时,也须致力于建立文化、历史、艺术间相互融洽与和谐的氛围,丰富人文意识与审美价值内涵,充分继承和弘扬我国的民族文化,以陶冶人们的思想情操,提高全社会的文化艺术修养、行为道德水准和综合素质水平,完成物质文明建设与精神文明建设双重效益的重大历史使命。
中国是文明古国,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且受宗教、学派、习俗、地域、风土、人情等多方因素的综合影响,博大精深。至于花卉题材与中国花鸟画、工艺美术及音乐、曲艺、宗教、民风、习俗中的多方位应用与关联,更是广泛深入,流传至今。由于花卉不断注入于人们的思想情感中,形成一类特殊的文化体系,因而成为中国花丼业发展的主动力,在从花丼欣赏、花卉产业到园林绿化建设等方面,都立下了不朽功勋。花文化作为以观赏植物为主题的一脉文化领域,在我国已经数千年的锤炼发展。诗歌就是花文化历史中最为悠久的一种重要表达形式。《诗经郑风》云:“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芍药。”意即三月三日,在芍药盛开时节,男女青年聚会,赠送芍药定情。历代以园林树种为主题的词、赋甚多,如松之刚劲、梅之坚贞、牡丹富贵、竹子虚心、榴花热情,长久以来受人赞赏,诗涌不绝,联想意境空前发展,几入化境。如陆游咏梅词中“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的千古名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白居易的《长恨歌》中“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可见梨花的艺术形象,是美中略带忧伤,与浓艳无缘,还透着几分超凡脱俗的仙气。
古今中外,人们不仅欣赏园林树种的自然美,而且将这种喜爱与人类的精神生活与道德观念联系起来,形成特殊的“花语”,托树言意,借花表情。以松的苍劲颂名士高风亮节,以柏的清翠贺老者益寿延年。竹因虚怀礼节被冠为“全德先生”,梅以傲雪笑冰被誉为“刚正之士”。松、竹、梅合称“岁寒三友”,梅、兰、竹、菊谓喻“四君子”,迎春、蜡梅、水仙、山茶冠以“雪中四杰”。具有象征意义的比兴手法在我国园林树种的选择与应用中历史悠久,长驻不衰。据零星诗文记载,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宫苑中的园林树种主要有芍药、木槿、合欢、石榴、桃、梅、桂花、杨柳、梧桐等,树木的枯荣被认为是王朝盛衰的象征,物候的反常被作为预卜的依据。从那时起,园林中便出现了许多具有象征意义和文化内涵的树种组合,以皇家宫苑和豪宅园林中应用较多,民宅小院中也十分注重。如玉兰、海棠、牡丹、桂花组合喻“玉堂富贵”,后加迎春引申为“玉堂春富贵”,至今在一些地区的民间习俗中,仍以此作为全年快乐、欢慰的良好预兆。此外,红豆——相思、桑梓——故乡、桃李——学生等象征意义已早为世人所熟知,并在园林绿化中得以广泛运用。
三千年前《诗经大雅》中的《生民之计卷阿》篇是古代最早留下梧桐栖凤凰的文字记述:“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原为周成王(公元前1082年)游卷阿时,随臣对成王的赞美诗,寓有规劝成王求贤用贤之意。后因庄子(公元前286年)又有“凤凰非梧桐不栖”之言,遂使梧桐成为庭院之吉祥树木,上起皇家宫苑,下至百姓院落,都喜植梧桐,希冀引凤。宋代司马光《梧桐》诗云:“紫极宫庭阔,扶疏四五栽。初闻一叶落,知是九秋来。实满风前地,根添雨后苔。群仙傥来会,灵凤必徘徊。”世界上第一部梅著《梅谱》云:“梅以韵胜,以格高”。韵即风度韵味。梅花色泽典雅清丽,暗香袭人沁肺。格即树种属性。梅格一是“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元杨维祯),人们常将其喻为不畏权势、坚强不屈的象征;二是“待到山花烂漫时,它在丛中笑”,俏不争春的风格、宽厚的胸怀,令人敬佩。梅独特的风姿、神韵,不仅为历代宫廷权贵所钟爱,亦是文人墨客的精神之物。如宋代陆游有“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的诗句。自宋代以来,借之自喻者众多。同为蜡梅,北宋黄庭坚以“金蓓锁春寒,恼人香未展,虽无桃李颜,风味极不浅”道出怀才不遇之恼;陈与义却以“一花香十里,更值满枝开。承恩不在貌,谁敢斗香来”表达春风得意之喜;周邦彦藉蜡梅创作的《一剪梅》词牌,更为今人频频借用。雅兴所至,梦梅、寻梅、探梅、折梅、乞梅、赠梅、赏梅、品梅、咏梅、写梅、画梅,佳传不绝。梅花是我国传统名花,约在西汉初年始用于园林绿化,至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梅的神韵奇志,历来为中国人民所崇敬,在国花评选中的呼声也最高。国际园艺学会(ISHS)所属国际登录委员会(IRA),有鉴中国梅研究成果在国际上的领先地位,已在1998年11月将梅花(Prunus mume,含果梅)品种的国际登录权,正式授予中国梅花蜡梅协会的陈俊愉院士,使其成为获此殊荣的中华第一人。
宋元以来,我国的许多文人学者喜为自己的书斋冠名,其中有不少与园林树种关联。如宋代名相李纲常以桂花自逸,亲植桂花以明志,将自己的书斋命名为“桂斋”。明代大书画家徐文长,无法忘情于幼年时手植的一株青藤,便将其作为书斋的名称,甚至变成自己的别号,写字作画,落款常署名“徐青藤”。清代经学家周惕曾从东禅寺移植一株红豆树于庭前,甚为珍爱,遂命名其书屋为“红豆书庄”。国画大师齐白石,38岁时租住一处周围栽满梅花的房屋,为表达喜爱之情,将其冠名“百梅书屋”。著名哲学家冯友兰,曾居北京大学燕南园30余栽,因出于对家中庭院三株挺拔的松树的喜爱,将其斋定名为“三松堂”。著名画家、文学家丰子恺,1922年应邀到浙江上虞县春晖中学任教,在住所墙角亲植一株杨柳,并常以柳作画,遂将居室取名为“小杨柳屋”。著名红学家俞平伯,20世纪40年代迁入北平时,因家中庭院有株古槐,便将书斋起名“古槐书屋”。著名语言学家王力,1943年迁入昆明粤秀中学居住,小院里有株笔直的棕榈树,他十分喜爱,将书斋命名为“棕榈轩”。据传太平天国建都天京(今南京)后,洪秀全曾携同几位文官畅游富贵山。其中有位文官是上海香花人,人称香花先生,博古通今,诗对见长。游罢,洪秀全乘兴对香花先生说:我是广东花县人,卿是上海香花人,今日同游富贵山,赏不尽山中花草树木,我有一出句请对下联。洪秀全的上联为:“花县香花开富贵”,内嵌三个地名,两个花字,一条俗语“花开富贵”。百年来一直无人对出。1993年湖南益阳县举办国际竹文化节,向海内外征联。其中有一上联是:“竹山新竹报平安”,内含三个县名(湖北竹山,台湾新竹,青海平安),两个竹字,一条俗语“竹报平安”。不少中外联家查经阅典均无妙对,后来发现这两个出句恰是一副绝妙的花竹对联:花县香花开富贵,竹山新竹报平安。且上联以“富贵”喻“天国”,下联以“平安”喻“太平”,联意双关,平仄押韵,对仗工整,读后使人回味无穷。(注:牡丹,俗称富贵花,有“天香国色”之誉。)
依中华的国风民俗,传统十大名花依次为:梅花、牡丹、菊花、兰花、月季、杜鹃、茶花、荷花、桂花、水仙。其中仅荷花、水仙为非木本,牡丹、菊花为亚木本,可见木本树种占了绝对优势,园林树种的功能、作用当不言而喻。这在我国现有的市树、市花评选中也可略见端倪。据不完全统计,除前述十大名花全部有主外,尚有玫瑰、丁香、紫薇、木芙蓉、叶子花、迎春、石榴、栀子花、缅桂、茉莉、木棉、红柳、紫荆、红檵木、蜡梅、扶桑、刺桐、瑞香、玉兰、广玉兰、凤凰木、琼花、鸡蛋花等20余种榜上有名。木本园林树种数占统计种类数(37)的83%,占统计总数(146)的90%以上;草本的仅荷花(2)、兰花(2)、小丽花(1)、大丽花(1)、水仙(1),亚木本的有菊花(7)、牡丹(2)。市树、市花理应在各地的园林树种选择与应用中占据重要的地位,形成特色,以符其实。如以丁香为市树(花)的冰城哈尔滨,从国际已知的30余种丁香属植物中引种栽培了20余种,据园林部门统计约250余万株,丁香园、丁香林、丁香山随处可见。有半个世纪之久的丁香林荫大道,更是吸引众多的国内外游客和专家学者慕名前往观光考察。现时北京的市树为槐树和侧柏,貌不惊人、珍不入册。而北京有两千年以上树龄、具“活化石”之称的古银杏若干,堪称世界之最;再就我国传统文化有“天子松、诸侯柏、大夫栾、庶民杨”之说,白皮松作为东亚惟一的三针松,且具独特的白色驳干,状若银龙,极其珍贵,作为首都的市树极其相称。因此,有专家断言,21世纪北京市的市树将改写为银杏和白皮松。实际上目前有不少城市只是将市树(花)的评选作为一种时髦,立法通过后,组织实施不力,深化研究无为;当然也不排除赶潮流、拍脑袋的长官意志,根本不顾当地的历史、文化背景,毫无特色可言,必须妥善纠正。花文化是华夏文化的宝贵财富,对其精华与贡献,理应认真研究并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