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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路茶花

发布时间: 2024-12-08 06:00:12

1. 胭脂水粉剧情介绍

镜花堂掌权人祝满山把家业发扬光大视为毕生成就,满山发妻已逝,有两子两女。长子有成是父亲生意上的左右手,被视为镜花堂的继承人。二子有业,好逸恶劳,不喜欢受束缚,认为有大哥协助父亲打理生意,自己全心周游列国玩乐。三女明惠,具有才能,但因父亲认为男尊女卑,所以明惠不能插手家业。明惠侍父至孝,满山却一直对她比较冷淡。四女明敏,活泼好动,思想前卫,经常挺身而出反对当时社会不公平事,要为弱势社群争取福利。

满田乃满山之弟,一直对镜花堂虎视眈眈,奈何因是庶出,无从取得实际权力。其妻李雅仙,是“满园”的当家,为人精刮麻利,一直想帮丈夫夺权。

满山小姨吴路笑容,终日拉拢女儿以方和有成,大条道理认为以方当了满山的大媳妇,便是最好的报恩。以方看不起有业终日游手好闲,有业则觉得以方事事过份认真执着,二人经常斗嘴。

有成介绍女朋友宋云裳给满山认识,一心以为父亲会接受云裳,谁知阴差阳错被有业揭破云裳在女子茶室做茶花。满山认定云裳是同一类人,坚决反对有成与她来往。有成不爱江山爱美人,打算和云裳私奔。孰料有成起行前发生意外,被塌下来的骑楼压毙,有业与明惠向满山讲出云裳有了大哥的骨肉,终劝服满山答应让云裳入门。

有成辞世,有业无奈接替有成位置,有业见主要顾客多数是烟花女子,故集中火力以她们为销售对象,以方因政府将会全面禁娼而极力反对,但有业一意孤行。政府于35年6月30日下令全面禁娼,镜花堂生意一落千丈。满山立即回港救亡,满田落井下石责有业不听意见,满山不再让有业沾手大生意,有业自信心大受打击。就在这个低潮时候,有业邂逅了汪晓晴。晓晴温柔体贴,经常开解有业,二人迅即堕入爱河,有业还金屋藏娇。满山暗地里收买晓晴,给予巨款要她离开有业,晓晴答应,有业晴天霹雳!

满山爆血管,被急送入医院。满田与雅仙拿着鸡毛当令箭,阻止有业探望满山。永华宣读遗嘱,满山把所有家业交由满田负责托管,明惠等觉有诈,但苦无证据。满田等故意奚落侮辱有业,令有业一时气愤,离家出走。有业自暴自弃,幸得明惠、明敏及以方的激励,终痛定思痛,重新振作。众人终于找到冒签遗嘱的证据,满田把镜花堂交回有业管理,其实满田早已暗中移走大部份资产。满田成立水月堂,狙击镜花堂的生意。

晓晴之兄晓晖指责有业是杀害晓晴的凶手,一定会找到证据指控他,晓晖却遇害身亡,矛头直指有业是凶手,以方等合力帮他洗脱。以方帮助有业重振家业时不知不觉已爱上了他,晓晴却再度出现。

明惠投入镜花堂业务,表现出色,更令国昌自惭形秽。国昌有外遇,明惠不能原谅,坚持与国昌离婚,自此明惠更寄情工作,把镜花堂业务扩张,加设美容院。其后明惠又发觉云裳有些不对劲,叫有业提防,但有业不相信。但原来明惠真的是目光如炬,云裳并非如表面般慈祥,每日对镜添妆不过是掩饰内心狠诈。原来云裳以为有业为了家产,刻意害死有成,更险些令自己小产,生女后见众人狰狞嘴脸,更令她誓要为女儿夺回应得的家财!何强与晓晴的天仙局是云裳主使,晓晖亦是她杀害欲嫁祸有业!云裳不断挑拨离间有业与明惠,险些令水月堂有机可乘……

2. 明知道不能在一起,不知不决为你着了迷这首明是什么

正确歌词“明知道不能在一起,不知不觉对你着了迷”出自《永远放你在心底》是一首歌曲,不是明。

歌曲:永远放你在心底

歌手:晨熙/司徒兰芳

填词:肖月

谱曲:陈百潭

完整歌词

女:明知道不能在一起

男:不知不觉对你着了迷

女:你的魔力无法抗拒

男:早已成了我生命的主题

女:这份情悄然继续,多想真实的拥有你

男:好想把你拥在怀里,用心感受你的气息

合:没有勇气去逃离,爱上你是身不由己

女:我们相爱不容易

男:你可理解我的心意

女:不想你为我再叹息

男:不忍心看你落下泪滴

女:这份情无缘再续,我不后悔爱过你

男:多想给你完美的结局,可如何跨越现实距离

合:今生的缘来生再续,我会永远放你在心底

男:多想给你完美的结局,可如何跨越现实距离

女:今生的缘来生再续,我会永远放你在心底

这份情无缘再续,我不后悔爱过你

男:多想给你完美的结局,可如何跨越现实距离

合:今生的缘来生再续,我会永远放你在心底

(2)逸路茶花扩展阅读

《永远放你在心底》,该歌曲收录在专辑《永远放你在心底》中,由安徽省酝星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发行于2014-05-28,该张专辑包含了1首歌曲。

该歌曲其他版本

1、杨梅林演唱的《永远放你在心底》,该歌曲收录在专辑《永远放你在心底》中,2019-01-07发行,该张专辑包含了1首歌曲。

2、逸路茶花演唱的《永远放你在心底》,该歌曲收录在专辑《想你想到心里头》中,2017-08-14发行,该张专辑包含了4首歌曲。

3. 《下一次相遇》原唱作者是谁

下一次相遇原唱作者是逸路茶花

所属专辑:下一次相遇

作曲:音乐走廊/娴雅

作词:金琳琳

独自走在繁华的都市,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你那熟悉,疲惫的身影

凌乱了我,轻盈的脚步

柔柔的风,轻拂腮边的泪滴

吹走了,祝福的心絮

你那无奈,离去的背影

留给我深深的记忆,如果上苍让我

再选择一次,我会期待与你

下一次相遇,呼吸着有你

呼吸的气息,感受你那

浓浓的情意,如果上苍让我

再爱你一次,我会和你牵手

不离也不弃,紧紧依偎在你

温暖的怀里,温馨你那怀抱

散发我的香气,独自走在繁华的都市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你那熟悉

疲惫的身影,凌乱了我

轻盈的脚步,柔柔的风

轻拂腮边的泪滴,吹走了

祝福的心絮,你那无奈

离去的背影,留给我深深的记忆

如果上苍让我,再爱你一次

我会期待与你,下一次相遇

呼吸着有你,呼吸的气息

感受你那,浓浓的情意

如果上苍让我,再爱你一次

我会和你牵手,不离也不弃

紧紧依偎在你,温暖的怀里

温馨你那怀抱,散发我的香气

如果上苍让我,再爱你一次

我会和你牵手,不离也不弃

紧紧依偎在你,温暖的怀里

温馨你那怀抱,散发我的香气

温馨你那怀抱,散发我的香气

4. 山茶花的花语是什么

山茶花花语是可爱、谦让、理想的爱、谨慎、了不起的魅力。

第二天老人将梦情告诉村民,大家认为是茶花仙子托梦,就照她的意见办吧。县令亲自押送村民将茶树送到吴三桂的阿香园,谁知茶树刚放下,便听“哗”的一声,茶树叶子全部脱光。吴三桂大怒,责怪县令一路保护不周。谋臣进言:“一路日晒,常有此情况,栽下去仍然可活的。”到了春天,茶树长了一身叶,就是不开花。吴三桂向茶树抽了一鞭,留下一道伤痕。第二年春天,吴三桂带众姬妾,到阿香园赏花,见茶花只有几朵瘦小的花,吴三桂愤愤地说:“这是什么举世名花。”举鞭又抽去,茶树干上留下第二道伤痕。第三个春天,吴三桂见园中一片凋零,什么花也不开,茶树上蹲着一只乌鸦,向他直叫。吴三桂怒火直冒,挥鞭又向茶树抽去,第二道伤痕上渗出鲜血。吴三桂下令把花匠抓起来办罪。茶花仙子为搭救花匠,不顾自已伤痛,来到吴三桂梦中唱道:三桂三桂,休得沉醉;不怨花王,怨你昏愦。我本民女,不求富贵,只想回乡,度我穷岁。吴三桂举起宝剑,向茶花仙子砍去。“咔嚓”一声,宝剑劈在九龙椅上,砍下一颗血淋淋的龙头。茶花仙子冷笑一声,又唱道:灵魂贱卑,声名很臭。卖主求荣,狐群狗类。枉筑宫苑,血染王位。天怒人怨,必降祸祟。吴三桂听罢,吓得一身冷汗,便找来一个圆梦的谋臣,询问吉凶。谋臣说:“古人有言,福为祸所依,祸为福所伏。茶树贱种,入宫为祸,出宫为福。不如贬回原籍,脱祸为福。”吴三桂认为有理,便把茶树送回陆凉。 茶树回乡,村里男女老少都出来迎接。大家摸着树干鞭痕,悲喜交集,流下了激动的眼泪。这夜,村民们做了一个大家相同的梦:茶花仙子对大家说:“与敌人作斗争,要耐心、要韧桂,我虽伤痕累累,但我终于回来了,我是胜利者。”从此,在云南都称山茶为胜利花,山茶开,总是显示了人们战斗胜利的喜悦。

5. 徐志摩春痕的诗句

春痕 徐志摩

瑞香花──春
逸清早起来,已经洗过澡,站在白漆的镜台前,整理他的领结。窗纱里漏进的晨曦,正落在他梳栉齐整漆黑的发上,像一流灵活的乌金。他清癯的颊上,轻沾著春晓初起的嫩红,他一双睫绒密绣的细长妙目,依然含漾著朝来梦里的无限春意,益发激动了他Narcissus自怜的惯习,疑疑地尽向著镜里端详。他圆小锐敏的睛珠,也同他头发一般的漆黑光芒,在一泻清利之中,泄漏著几分忧郁凝滞,泄漏著精神的饥渴,像清翠的秋山轻罩著几痕雾紫。
他今年二十三岁,他来日本方满三月,他迁入这省花家,方只三日。他凭著他天赋的才调生活风姿,从幼年便想肩上长出一对洁白蛴嫩的羽翮,望著精焰斑斓的晚霞里,望著出岫倦展的春云里 望著层晶叠翠的秋天里,插翅飞去,飞上云端,飞出天外,去听云雀的欢歌,听天河的水乐,看群星的联舞,看宇宙的奇光,从此加入神仙班籍,凭著九天的白玉兰干,于天朗气清的晨夕,俯看下界的烦恼尘俗,微笑地生怜,怜悯地微笑。那是他的幻想,也是多数未经生命严酷教训的少年们的幻想。但现实粗狠的大槌,早已把他理想的晶球击破,现实卑琐的尘埃,早已将他洁白的希望掩染。他的头还不会从云外收回,他的脚早已在污泥里泞住。
他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只觉得一层浓而且劲的香气,直刺及灵府深处,原来楼下院子里满地都是盛开的瑞香花,那些紫衣白发的小姑子们,受了清露的涵濡,春阳的温慰,便不能放声曼歌,也把她们襟底怀中脑边蕴积著的清香,迎著缓拂的和风,欣欣摇舞,深深吐泄,只是满院的芬芳,只勾引无数的小蜂,迷醉地环舞。
三里外的桑抱群峰也只在和暖的朝阳里欣然沈浸。逸独立在窗前,估量这些春怀春意,双手插在裤袋里,微曲著左膝,紧啮住浅绛的下唇,呼出一声幽喟,旋转身掩面低吟道:可怜这:万种风情无地著!紧跟著他的吟声,只听得竹篱上的门铃,喧然大震,接著邮差迟重的嗓音唤道:“邮便!”一时篱上各色的藤花藤叶,轻波似颤动,白叶树上的新燕呢喃也被这铃声喝住。
省花夫人手拿著一张美丽的邮片笑吟吟走上楼来对逸说道:“好福气的先生,你天天有这样美丽的礼物到手,”说著把信递入他手。果然是件美丽的礼物,这张比昨天的更觉精雅,上面写的字句也更妩媚,逸看到她别致的签名,像燕尾的瘦,梅花的疏,立刻想起她亭亭的影像,悦耳的清音,接著一阵复凑的感想,不禁四肢的神经里,迸出一味酸情,迸出一些凉意。他想出了神,无意地把手里的香迹,送向唇边,只觉得兰馨满口,也不知香在片上,也不知香在字里,──他神魂迷荡了。
一条不甚宽广但很整洁的乡村道上,两旁种著各式的树木,地上青草里,夹缀著点点金色、银色的钱花。这道上在这初夏的清晨除了牛奶车、菜担以外,行人极少。但此时铃声响处,从桑抱山那方向转出一辆新式的自行车,上面坐著一个西装的少女,二十岁光景。她黯黄的发,临风蓬松著,用一条浅蓝色丝带络住。她穿著一身白纱花边的夏服,鞋袜也一体白色;她丰满的肌肉,健康的颜色,捷灵的肢体,愉快的表情,恰好与初夏自然的蓬勃气象和合一致。
她在这清静平坦的道上,在榆柳浓馥的阴下,像飞燕穿廉似的,疾扫而过;有时俯偻在前柜上,有时撒开手试她新发明的姿态,恰不时用手去理整她的外裳,因为孟浪的风尖常常挑翻她的裙序,像荷叶反卷似的,泄露内衬的秘密。一路的草香花味,树色水声,云光鸟语,都在她原来欣快的心境里,更增加了不少欢畅的景色──她同山中的梅花小鹿一般的美,一般的活泼。自行车到藤花杂生的篱门前停了,她把车倚在篱旁,扑去了身上的尘埃,掠齐了鬓发,将门铃轻轻一按,把门推开,站在门口低声唤道:“省花夫人,逸先生在家?”说著心头跳个不住,颊上也是点点桃花,染入冰肌深浅。那时房东太太不在家,但逸在楼上闲著临帖,早听见了,就探首窗外,一见是她,也似感了电流一般,立刻想飞奔下去。但她接著喊道;她也看见了:“逸先生,早安,请恕我打扰,你不必下楼,我也不打算进来,今天因为天时好,我一早就出来骑车,便道到了你们这里,你不是看我说话还喘不过气来,你今天好吗?啊,乘便,今天可以提早一些,你饭后就能来吗?”她话不曾说完,忽然觉得她鞋带散了,就俯身下去收拾,阳光正从她背后照过来,将她描成一个长圆的黑影,两支腰带,被风动著,也只在影里摇头,恰像一个大蜗牛,放出他的触须侦探意外的消息。
“好极了,春痕姑娘!……我一定早来……但你何不进来坐一歇呢?……你不是骑车很累了吗?……”春痕已经缚紧了鞋带,倚著竹篱,仰著头,笑答道:“很多谢你,逸先生,我就回去了。你温你的书吧,小心答不出书,先生打你的手心;”格支地一阵憨笑,她的眼本来秀小,此时连缝儿都莫有了。她一欠身,把篱门带上,重复推开将头探入;一支高出的藤花,正贴住她白净的腮边,将眼瞟著窗口看呆了的逸笑道:”再会罢,逸!”车铃一响她果然去了。
逸飞也似驰下楼去出门望时,只见榆荫错落的黄土道上,明明镂著她香轮的踪迹,远远一簇白衫,断片铃声,她,她去了。逸在门外留恋了一会,转身进屋,顺手把方才在她腮边撩拂那支乔出的藤花,折了下来恭敬地吻上几吻;他耳边还只荡漾著她那“再会罢,逸!”的那个单独“逸”字的蜜甜音调:他又神魂迷荡了。

玫瑰──夏
“是逸先生吗?”春痕在楼上喊道:“这里没有旁人,请上楼来。”春痕的母亲是旧金山人,所以她家的布置也参酌西式。楼上正中一间就是春痕的书室,地板上铺著匀净的台湾细席,疏疏的摆著些几案榻椅,窗口一大盆的南洋大榈,正对著她凹字式的书案。
逸以前上课,只在楼下的客堂里,此时进了她素雅的书屋。说不出有一种甜美愉快的感觉。春痕穿一件浅蓝色纱衫,发上的缎带也换了亮蓝色,更显得妩媚绝俗。她拿著一管斑竹毛笔,正在绘画,案上放著各品的色碟和水盂。逸进了房门,她才缓缓地起身,笑道:“你果然能早来,我很欢喜。”逸一面打量屋内的设备,一面打量他青年美丽的教师,连著午后步行二里许的微喘,颇露出些局脊的神情,一时连话也说不连贯。春痕让他一张椅上坐了,替他倒了一杯茶,口里还不住地说她精巧的寒暄。逸喝了口茶,心头的跳动才缓缓的平了下来,他瞥眼见了春痕桌上那张鲜艳的画,就站起来笑道:“原来你又是美术家,真失敬,春痕姑娘,可以准我赏鉴吗?”她画的是一大朵红的玫瑰,真是一枝浓艳露凝香,一瓣有一瓣的精神,充满了画者的情感,仿佛是多情的杜鹃,在月下将心窝抵入荆刺沥出的鲜红心血,点染而成,几百阕的情词哀曲,凝化此中。
“那是我的鸦涂,那里配称美术,”说著她脸上也泛起几丝红晕,把那张水彩趑趄地递入逸手。逸又称赞了几句,忽然想起西方人用花来作恋爱情感的象征,记得红玫瑰是“我爱你”的符记,不禁脱口问道:“但不知那一位有福的,能够享受这幅精品,你不是预备送人的吗?”春痕不答:逸举头看时,只见她倚在凹字案左角,双手支著案,眼望著手,满面绯红,肩胸微微有些震动。逸呆望著这幅活现的忸怩妙画,一时也分不清心里的反感,只觉得自己的颧骨耳根,也平增了不少的温度:此时春痕若然回头:定疑心是红玫瑰的朱颜,移上了少年的肤色。临了这一阵缄默,这一阵色彩鲜明的缄默,这一阵意义深长的缄默,让窗外桂树上的小雀,吱的一声啄破。春痕转身说道:“我们上课罢,”她就坐下,打开一本英文选,替他讲解。
功课完毕,逸起身告辞,春痕送他下楼,同出大门,此时斜照的阳光正落在桑抱的峰巅岩石上,像一片斑驳的琥珀,他们看著称美一番,逸正要上路。春痕忽然说:“你候一候,有件东西忘了带走。”她就转身进屋去,过了一分钟,只见她红胀著脸,拿著一纸卷递给逸说:“这是你的,但不许此刻打开看!”接著匆匆说了声再会,就进门去了。逸左臂挟著书包,右手握著春痕给他的纸卷,想不清她为何如此慌促,禁不住把纸卷展开,这一展开,但觉遍体的纤微,顿时为感激欣喜悲切情绪的弹力撼动,原来纸卷的内容,就是方才那张水彩,春痕亲笔的画,她亲笔画的红玫瑰──他神魂又迷荡了。

茉莉花──秋
逸独坐在他房内,双手展著春痕从医院里来的信,两眼平望,面容澹白,眉峰间紧锁住三四缕愁纹;她病了。窗外的秋雨,不住地沥淅,他怜爱的思潮,也不住地起落。逸的联想力甚大,譬如他看花开花放就想起残红满地;身历繁华声色,便想起骷髅灰烬;临到欢会,便想惋别;听人病苦,便想暮祭。如今春痕病了,在院中割肠膜,她写的字也失了寻常的劲致,她明天得医生特许可以准客人见,要他一早就去。逸为了她病,已经几晚不安眠,但远近的思想不时涌入他的脑府。他此时所想的是人生老病死的苦痛,青年之短促。他悬想著春痕那样可爱的心影,疑问像这样一朵艳丽的鲜花,是否只要有恋爱的湿润便可常保美质;还是也同山谷里的茶花,篱上的藤花,也免不了受风摧雨虐,等到活力一衰,也免不了落地成泥。但他无论如何拉长缩短他的想像,总不能想出一个老而且丑的春痕来!
他想圣母玛丽不会老,观世音大士不会老,理想的林黛玉不会老,青年理想中的爱人又如何会老呢;他不觉微笑了。转想他又沈入了他整天整晚迷恋的梦境;他最恨想过去,最爱想将来,最恨回想,最爱前想,过去是死的丑的痛苦的枉费的:将来是活的美的幸福的创造的;过去像块不成形的顽石,满长著可厌的稻草和刺物;将来像初出山的小涧,只是在青林间舞蹈只是在星光下歌唱,只是在精美的石梁上进行。他廿余年麻木的生活,只是个不可信,可厌的梦;他只求抛弃这个记忆;但记忆是富有粘性的,你愈想和他脱离,结果胶附得愈紧愈密切。他此时觉得记忆和压制愈重,理想的将来不过只是烟淡云稀,渺茫明灭,他就狠劲把头摇了几下,把春痕的信摺了起来,披了雨衣,换上雨靴,挟了一把伞独自下楼出门。他在雨中信步前行,心中杂念起灭,竟走了三里多路,到了一条河边。沿河有一列柳树,已感受秋运,枝条的翠色,渐转苍黄,此时仿佛不胜秋雨的重量,凝定地俯看流水,粒粒的泪珠,连著先凋的叶片,不时掉入波心悠然浮去。时已薄暮,河畔的颜色声音,只是凄凉的秋意,只是增添惆怅人的惆怅。天上绵般的云似乎提议来里埋他心底的愁思,草里断续的虫吟,也似轻嘲他无聊的意绪。逸踯躅了半晌,不觉秋雨满襟,但他的思想依旧缠绵在恋爱老死的意义,他忽然自言道:“人是会变老会变丑,会死会腐朽,但恋爱是长生的;因为精神的现象决不受物质法律的支配;是的,精神的事实,是永久不可毁灭的。”他好像得了难题的答案,胸中解释了不少的积重,抖下了此衣上的雨珠,就转身上归家的路。他路上无意中走入一家花铺,看看初菊,看看迟桂,最后买了一束茉莉,因为她香幽色澹,春痕一定喜欢。他那天夜间又不曾安眠,次日一早起来,修饰了一晌,用一张蓝纸把茉莉裹了,出门往医院去。
“你是探望第十七号的春痕姑娘吗?”
“是。”
“请走这边。”
逸跟著白衣灰色裙的下女,沿著明敞的走廊,一号二号,数到了第十七号。浅蓝色的门上,钉著一张长方形的白片,写著很触目的英字:“No. 17 permitting no visitors except the patient’s mother and Mr.Yi”“第十七号,除病人母亲及逸君外,他客不准入内。” 一阵感激的狂潮,将他的心府淹没;逸回复清醒时,只见房门已打开,透出一股酸辛的药味,里面恰丝毫不闻音息。逸脱了便帽,企著足尖,进了房门──依旧不闻音息。他先把房门掩上,回身看时,只见这间长形的室内,一体白色,白墙白床,一张白毛毯盖住的沙发,一张白漆的摇椅,一张小几,一个睡盂。床安在靠窗左侧,一头用矮屏围著。逸走近床前时,只觉灵魂底里发出一股寒流,冷激了四肢全体。春痕卧在白布被中,头戴白色纱布,垫著两个白枕,眼半闭著,面色惨澹得一点颜色的痕迹都没有,几于和白枕白被不可辨认,床边站著一位白巾白衣态度严肃的看护妇,见了逸也只微领示意,逸此时全身的冰流重复回入灵府,凝成一对重热的泪珠,突出眶廉。他定了定神俯身下去,小语道:“我的春痕,你……吃苦了……”那两颗热泪早已跟著颤动的音波在他面上筑成了两条泪沟,后起的还频频涌出。春痕听了他的声音,微微睁开她倦绝的双睫,一对铅似重钝的睛球正对著他热泪溶溶的湿眼;唇腮间的筋肉稍稍缓弛,露出一些勉强的笑意,但一转瞬她的腮边也湿了。“我正想你来,逸,”她声音虽则细弱,但很清爽,“多谢天父,我的危险已经过了!你手里拿的不是给我的花吗?”说著笑了,她真笑了。
逸忙把纸包打开,将茉莉递入她已从被封里伸出的手,也笑说道:“真是,我倒忘了:你爱不爱这茉莉?”春痕已将花按在口鼻间,闭拢了眼,似乎经不住这强烈香味;点了点头,说:“好,正是我心爱的;多谢你。” 逸就在床前摇椅上坐下,问她这几日受苦的经过。过了半点钟,逸已经出院,上路回家。那时的心影,只是病房的惨白?,耳畔也只是春痕零落孱弱的音声。──但他从进房时起,便引起了一个奇异的幻想。他想见一个奇大的坟窟,沿边并齐列著黑衣送葬的宾客,这窟内黑沈沈地不知有多少深浅,里面却埋著世上种种的幸福,种种青年的梦境,种种悲哀,种种美丽的希望,种种污染了残缺了的宝物,种种恩爱和怨艾,在这些形形色色的中间,又埋著春痕,和在病房一样的神情,和他自己──春痕和他自己!
逸──他的神魂又是一度迷荡

桃花李花处处开──十年后春
此时正是清明时节,箱根一带满山满谷,尽是桃李花竞艳的盛会。这边是红锦,那边是白雪,这边是火焰山,那边是银涛海;春阳也大放骄矜艳丽的光辉来笼盖这骄矜艳丽的花园,万象都穿上最精美的袍服,一体的欢欣鼓舞,庆祝春明。整个世界,只是一个妩媚的微笑;无数的生命,只是报告他们的幸福;到处是欢乐,到处是希望,到处是春风,到处是妙乐。今天各报的正张上,都用大号字登著欢迎支那伟人的字样。
那伟人在国内立了大功,做了大官,得了大名,如今到日本。他从前的留学国,来游历考察,一时哄动了全国注意,朝野一体欢迎,到处宴会演说,演说宴会,大家争求一睹丰彩;尤其因为那伟人是个风流美丈夫。那伟人就是十年前寄寓在省花家瑞香花院子里的少年;他就是每天上春痕姑娘家习英文的逸。他那天记起了他学生时代的踪迹,忽发雅兴,坐了汽车,绕著桑抱山一带行驶游览,看了灿烂缤纷的自然,吸著香甜温柔的空气,甚觉舒畅愉快。车经过一处乡村,前面被一辆载木料的大车拦住了进路,只得暂时停著等候。车中客正了望桑抱一带秀特的群峰,忽然春痕的爱影,十年来被事业尘埃所掩翳的爱影,忽然重复历历心中,自从那年匆匆被召回国,便不闻春痕消息,如今春色无恙,却不知春痕何往,一时动了人面桃花之感,连久干的眶睫也重复潮润起来。但他的注意,却半在观察村街的陋况,不整齐的店铺,这里一块铁匠的招牌,那首一张头痛膏的广告别饶风趣。一家杂货铺里,走来一位主客,一个西装的胖妇人,她穿著蓝呢的冬服,肘下肩边都已霉烂,头戴褐色的绒帽,同样的破旧,左手抱著一个将近三岁的小孩,右臂套著一篮的杂物──两颗青菜,几枚蛤蜊,一枝蜡烛,几匣火柴──方才从店里买的。手里还挽著一个四岁模样的女孩,穿得也和她母亲一样不整洁。那妇人蹒跚著从汽车背后的方向走来,见了这样一辆美丽的车和车里坐著的华服客,不觉停步注目。远远的看了一晌,她索性走近了,紧靠著车门,向逸上下打量。看得逸到烦腻起来,心想世上那有这样臃肿卷曲不识趣的妇人……那妇人突然操英语道:“请饶恕我,先生,但你不是中国人逸君吗?”他想又逢到了一个看了报上照相崇拜英雄的下级妇女;但他还保留他绅士的态度,微微欠身答道:“正是,夫人,”淡淡说著,漫不经意的模样。但那妇人急接说道:“果然是逸君!但是难道你真不认识我了?”逸免不得眸凝向她辨认:只见丰眉高颧;鼻梁有些陷落,两腮肥突,像一对熟桃;就只那细小的眼眶,和她方才“逸君”那声称呼,给他一些似曾相识的模糊印象。“我十分的抱歉,夫人!我近来的记忆力实在太差,但是我现在敢说我们确是曾经会过的。”“逸君你的记忆真好!你难道真忘了十年前伴你读英文的人吗?”逸跳了起来,说道:“难道你是春……”但他又顿住了,因为万不能相信他脑海中一刻前活泼可爱的心影,会得幻术似的变形为眼前粗头乱服左男右女又肥又蠢的中年妇人。但那妇人却丝毫不顾恋幻象的消散,丝毫不感觉哲理的怜悯;十年来做妻做母负担的专制,已经将她原有的浪漫根性,杀灭尽净:所以她宽弛的喉音替他补道:“春……痕,正是春痕,就是我,现在三……夫人。”
逸只觉得眼前一阵昏沈,也不会听清她是三什么的夫人,只瞪著眼呆顿。“三井夫人,我们家离此不远,你难得来此,何不乘便过去一坐呢?”逸只微微的颔道,她已经将地址吩咐车夫,拉开车门,把那小女孩先送了上去,然后自己抱著孩子挽著筐子也挤了进来。那时拦路的大车也已经过去,他们的车,不上三分钟就到了三井夫人家。
一路逸神意迷惘之中,听她诉说当年如何嫁人,何时结婚,丈夫是何职业,今日如何凑巧相逢,请他不要介意她寒素嘈杂的家庭,以及种种等等,等等种种。她家果然并不轩敞,并不恬静。车止门前时,便有一个七八岁赤脚乱发的小孩,高喊著:“娘坐了汽车来了……”跳了出来。那漆髹驳落的门前,站著一位满面皱纹,弯背驮腰的老妇人,她介绍给逸,说是她的姑;老太太只咳嗽了一声,向来客和她媳妇,似乎很好奇似地溜了一眼。逸一进门,便听得后房哇的一声婴儿哭:三井夫人抱怨她的大儿,说定是他顽皮又把小妹惊醒了。逸随口酬答了几句话,也没有喝她紫色壶倒出来的茶,就伸出手来向三井夫人道别,勉强笑著说道:“三井夫人,我很羡慕你丰满的家庭生活,再见罢!”
等到汽轮已经转动,三井夫人还手抱著强褓的儿,身旁立著三个孩子,一齐殷勤地招手,送他的行。
那时桑抱山峰,依旧沈浸在艳日的光流中,满谷的樱花桃李,依旧竞赛妖艳的颜色,逸的心中,依旧涵葆著春痕当年可爱的影像。但这心影,只似梦里的紫丝灰线所织成,只似远山的轻霭薄雾所形成,瘪极了,微妙极了,只要蝇蚊的微嗡,便能刺碎,只要春风的指尖,便能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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